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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毒酒穿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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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毒者疼得面目扭曲,却咬牙不肯开口,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咒骂。王玄策走到他面前,将佛骨残页凑到他眼前,残页上的隐形解方在金光下愈发清晰:“你若不说,今日这鸩毒,便是你的葬身之祸。你若说了,我便赐你解药,留你一条性命。”投毒者望着残页上的解方,眼中闪过挣扎,最终还是松了口:“大……大王在后宫密室,藏了十万斛毒酒,要在今夜丑时三刻,顺着宫城水道,流入联军军营……”

“十万斛毒酒!”蒋师仁怒喝,陌刀猛地劈向地面,金砖碎裂,露出地下的水道入口,“王正使!末将带泥婆罗七千骑去堵水道!绝不能让毒酒流入军营!”王玄策点头,手中的佛骨还在散发金光:“你速去!我在此炼化解药,随后便带吐蕃一千二百骑去后宫捉拿阿罗那顺!记住,守住水道,便是守住八千联军的性命!”

蒋师仁躬身领命,转身大步流星出殿,甲叶碰撞的声响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王玄策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手中的佛骨——佛骨上的金光愈发浓郁,殿内的毒雾已消散大半,金砖上的毒酒渍渐渐干涸,露出原本的莹白。他想起去年护送佛骨时,鸿胪寺典客署丞曾说“这佛骨是大唐与天竺的友谊见证”,却没想到,今日竟成了破解毒局、拯救联军的关键。

残页上的《本草经集注》字迹,在金光中渐渐淡去,佛骨表面的“万毒散”真方,开始凝成细小的药粒。王玄策小心翼翼地将药粒收集起来,放入青铜试毒牌的孔洞中——这些药粒,便是解鸩毒的关键。他抬头望向殿外,夜色已深,铜漏的水即将滴尽,丑时三刻越来越近,蒋校尉能否守住水道?阿罗那顺在后宫还有什么阴谋?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手中的佛骨、银针组成的化毒阵、陌刀上的真方,都是同袍用性命换来的希望,他绝不能辜负。

殿外传来吐蕃骑兵的马蹄声,是守在殿门的士兵前来禀报:“王正使!后宫方向有异动,似有兵马调动!”王玄策握紧手中的青铜试毒牌,牌中的药粒泛着金光:“传我将令!吐蕃一千二百骑随我去后宫!今日,定要将阿罗那顺的毒计,彻底粉碎!”说罢,他提着横刀,踩着金砖上的药露痕迹,大步向殿外走去——佛骨在怀中发烫,银针在阵中闪烁,陌刀的刀气还在空气中回荡,这场银针破局的解毒之战,才刚刚开始,而他王玄策,必将带着佛骨与解药,为大唐使团、为八千联军,赢得这场生死对决!

第四节: 佛骨净秽【显庆廿六年孟秋望日】

王玄策踏着酒窖坍塌的碎石,将怀中莹白的佛骨真身,重重按入地底翻涌的毒泉——那是方才主酒瓮爆裂后,地面裂开的丈许深泉眼,泉水中泛着暗绿的毒泡,咕嘟声里裹着令人窒息的腥气,正是阿罗那顺藏在宫城地下的毒源。佛骨触到毒泉的刹那,整座朱雀殿突然震颤,殿内残存的三百只金樽碎片同时腾空,碎片间渗出的鸩酒在空中汇聚,骤然沸腾起来!蒸汽如白雾般升腾,在殿顶交织成巨大的立体血判,竟是《唐律疏议》中“毒杀罪”的条文——“诸以毒药药人及卖者,绞;即卖买未用者,流二千里”,血字如朱砂般鲜红,每个字都透着大唐律法的森严,仿佛是去年死去的二十八位同袍,在云端写下的控诉。

“王正使!这血判……是律法现灵!”蒋师仁提着陌刀守在泉眼旁,左肩的伤被蒸汽熏得发麻,却死死盯着空中的血判。他出身军伍,自幼便知《唐律疏议》的威严,却从未见过律法条文以这般神异的方式显现,仿佛殿内所有冤魂都在借蒸汽发声,要将毒杀者的罪孽,钉在律法的耻辱柱上。王玄策掌心抵着佛骨,感受着毒泉中传来的灼烫,指尖的佛血与毒泉相融,泉眼泛绿的水泡渐渐变成金色:“蒋校尉!这是大唐律法的天威,也是佛骨的净秽之力!阿罗那顺用毒酒害我同袍,今日便让他尝尝,律法与佛力同诛的滋味!”

话音未落,蒋师仁突然挥刀劈向空中的血判,陌刀寒芒划破蒸汽,刀气如惊雷般炸响,竟将立体血判劈出一道裂痕。裂痕中突然传来“轰隆”声响,地底的青石板尽数翻起,一尊青铜药鼎从泉眼旁的泥土中震出——鼎身铸着缠枝莲纹,鼎足刻着“贞观四十四年”的铭文,鼎口泛着莹润的光泽,刚一现世,便迸发浓郁的药香,与毒泉的腥气交织,竟生出一种奇异的清苦香气。“是当年随佛骨被劫的青铜药鼎!”王玄策瞳孔骤缩,他曾在鸿胪寺的典籍中见过记载,贞观四十四年,玄奘法师归国时,曾带回一尊青铜药鼎,专为炼制解毒丹药所用,后来随佛骨一同被阿罗那顺劫走,今日竟在此刻重见天日!

蒋师仁上前一步,陌刀挑起药鼎,鼎内还残留着褐色的药渣,凑近闻时,能辨出其中有恒河沙、孔雀胆的气息——正是“万毒散”真方中的药材!“这鼎竟是玄奘法师的炼丹鼎!”蒋校尉声音发颤,刀背轻轻敲了敲鼎身,药鼎发出浑厚的声响,与泉眼的咕嘟声形成奇妙的共鸣。王玄策见状,立刻从怀中取出最后一块铜佛残片,指尖用力一捏,残片突然炸裂,佛血如金雨般洒落,一半落入毒泉,一半洒向青铜药鼎——佛血触到毒泉的瞬间,所有泛绿的秽毒尽数染金,泉眼翻涌的水泡化作金色的莲花,在空中绽放;佛血渗入药鼎的刹那,鼎内的药渣突然自燃,化作青色的火焰,将鼎身的铭文映得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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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的蒸汽血判,在佛血的浸染下,突然凝成文成公主的终极判词:“以正诛邪,以佛净腑”!八个血字苍劲有力,与王玄策怀中青铜试毒牌上的字迹如出一辙,判词落下的瞬间,殿内所有金色莲花突然飞向泉眼,融入佛骨——佛骨真身泛出的金光,将整个酒窖照得如同白昼,毒泉中的秽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泉眼渐渐涌出清澈的泉水,再无半分腥气。

就在此时,殿柱旁突然传来“噗通”声响,一名身着锦袍的司酒官跪倒在地,他面色惨白,双手死死抓着衣襟,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蒋师仁警惕地举起陌刀,刀光直指他的眉心:“你想做什么?”那司酒官却猛地撕开锦袖,露出内衬的白布——白布上用暗红色的血字写满了字迹,竟是用《伤寒杂病论》的残页拼接而成的认罪血书!血书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字字泣血:“显庆廿五年秋,阿罗那顺令我等炼鸩毒,用唐人骨、恒河蛇胆为引,杀使团二十八人……我等被迫从之,日夜受良心谴责,今见佛骨显灵,律法昭昭,愿献血书,求恕己罪……”

王玄策俯身拿起血书,指尖触到尚未干透的血渍,还能感受到残留的体温。血书的残页边缘,还能看见《伤寒杂病论》中“辨霍乱病脉证并治”的原文,司酒官竟用医书残页写认罪书,想来是日夜被毒杀的罪孽折磨,借医书的“救人”之意,求一份内心的救赎。“你叫什么名字?”王玄策声音低沉,目光落在司酒官颤抖的手上——那双手布满老茧,指缝间还沾着淡淡的药渣,想来是常年炼制毒药,早已被药气浸透。

“小人……小人叫婆摩罗。”司酒官头埋得极低,声音带着哭腔,“当年阿罗那顺攻破我的药庐,杀了我的妻儿,逼我炼毒……我若不从,他便要屠我全族……”蒋师仁闻言,握刀的手微微松动,他想起去年在吐蕃借兵时,也曾见过被吐蕃贵族逼迫的平民,心中涌起一丝不忍。王玄策将血书叠好,放入怀中,抬手扶起婆摩罗:“你既认罪,又献出血书,今日我便饶你不死。但你需告诉我,这宫城中除了毒泉,还有何处藏着毒酒?那些炼制毒药的工匠,如今在何处?”

婆摩罗连忙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宫城西北角的密室,还藏着五千斛毒酒,由十名工匠看守;城外的恒河码头,还有阿罗那顺囤积的毒酒漕船,准备今夜顺流而下……工匠们都是被胁迫的,他们的家人都被阿罗那顺扣在后宫!”王玄策眸色一沉,转身对蒋师仁道:“蒋校尉!你带三百泥婆罗骑兵,去西北角密室销毁毒酒,解救工匠;再派五百吐蕃骑兵,去恒河码头拦截漕船,绝不能让毒酒流出宫城!”

蒋师仁躬身领命,陌刀一振,转身大步流星出殿,甲叶碰撞的声响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王玄策望着婆摩罗,将青铜药鼎推到他面前:“这鼎是玄奘法师的炼丹鼎,你既懂药理,便用它炼制解药,分给那些被胁迫的工匠。佛骨净了毒泉,律法判了罪孽,今日起,你若真心悔改,便用医术赎罪,救更多的人。”

婆摩罗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渗出血迹:“小人定不负王正使所托!愿以余生医术,赎尽前罪!”说罢,他起身走到药鼎旁,小心翼翼地添柴生火,鼎内的药香愈发浓郁,与殿内的金光交织,竟生出一种安宁的气息。

王玄策抬头望向泉眼,佛骨真身仍嵌在清澈的泉水中,泛着柔和的金光。空中的蒸汽血判与终极判词渐渐消散,殿内的金色莲花也融入地砖,只留下淡淡的药香。他想起去年使团遇害时,鸿胪寺典客署丞最后说的话:“正使,大唐的律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今日佛骨净秽,律法显灵,认罪血书现世,那些被胁迫的工匠得以解救,毒泉与毒酒即将被销毁,这不仅是佛力的护佑,更是大唐律法的威严,是二十八位同袍冤魂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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