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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所有头骨醒酒石中的银针突然自颤,挣脱石缝飞向空中,在毒啸声中组成一行汉字:“丑时三刻,佛骨镇毒”——竟是文成公主的密令!那字迹用银针刺出,每一笔都透着决绝,针尾的“文”字印记,与王玄策怀中的青铜试毒牌暗记完全一致。王玄策心头一震,想起出发天竺前,文成公主曾暗中赠予他一枚锦囊,言明“遇鸩毒则开”,当时他只当是公主的嘱托,此刻才明白,公主早已料到阿罗那顺会用毒酒加害,竟提前将解毒之法,通过鸿胪寺密探,刻入了这些染血的银针之中。
“王正使!丑时三刻,便是今夜子时过后!”蒋师仁低头看了眼腰间的铜漏,漏壶里的水已过半,“佛骨镇毒……难道是要用铜佛残核镇压毒源?”王玄策抬手接住一枚颤动的银针,针身冰凉,却带着一丝暖意,像是密探当年藏针时,残留的体温。他抬头望向殿外,吐蕃骑兵已将宫城团团围住,泥婆罗七千骑正在搜捕阿罗那顺的党羽,可毒酒的源头尚未找到,若不能在丑时三刻前用佛骨镇毒,不仅殿内众人难逃一死,就连城外的八千联军,恐怕也会被毒雾波及。
突然,殿柱渗出的黑胆汁流速加快,裹着的青铜卦钱纷纷落地,在金砖上滚动,竟自动排成了解毒阵的阵脚。王玄策恍然大悟,弯腰捡起一枚卦钱,钱纹中的药雾与空中的气旋呼应,“解毒阵需要卦钱为引,佛骨为眼,药露为基!”他转身对蒋师仁道,“蒋校尉,你速带五十名吐蕃骑兵,去宫城佛殿取佛骨——玄奘法师当年在此译经,必留有佛骨舍利!我在此守住酒窖,防止毒源扩散!”
蒋师仁躬身领命,陌刀一振,转身大步流星出殿,甲叶碰撞的声响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王玄策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空中凝定的酒箭轨迹——那些轨迹交织成一张巨网,将整个朱雀殿笼罩,网眼处正是七处生门,也是七处毒源出口。他将铜佛残核按在酒窖的青铜盘上,佛血顺着盘上的纹路流淌,与药露一同渗入地砖,解毒阵的气旋愈发浓郁,紫色的毒光渐渐被金光吞噬。
殿外传来吐蕃骑兵的呼喝,泥婆罗步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王玄策抬手抹去额角的汗水,指尖沾着的药露还在发烫。他想起去年使团遇害时,鸿胪寺密探老李将这枚青铜卦钱塞给他,说“正使,这钱能救命”,当时他不解其意,此刻才明白,那些密探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用自己的尸骨与鲜血,为他铺好了一条解毒之路。头骨醒酒石还在金砖上散落着,银针组成的密令在空中闪烁,酒窖里的药露仍在渗出,一切都在指向丑时三刻的佛骨镇毒——这不仅是一场解毒之战,更是一场与阿罗那顺的生死赌局,赌的是大唐使团的冤魂能否安息,赌的是八千联军的信任能否不负,赌的是他王玄策,能否带着同袍的遗愿,活着走出这曲女城!
远处的肠裂声渐渐平息,倒地的天竺侍酒官已没了气息,他们的白袍被黑血浸透,像极了去年倒在毒酒里的唐军。王玄策握紧手中的青铜卦钱,钱纹中的药雾还在蒸腾,解毒阵的气旋愈发清晰,他抬头望向殿外的天色,夕阳已完全落下,夜幕开始笼罩宫城——丑时三刻越来越近,蒋校尉能否顺利取来佛骨?阿罗那顺是否还藏着其他毒计?八千联军能否守住宫城?无数疑问在心头盘旋,可他知道,此刻容不得半分犹豫,唯有守住这解毒阵,等佛骨到来,才能破了阿罗那顺的毒局,为二十八位同袍,为死去的鸿胪寺密探,讨回这笔血债!
青铜盘上的药露积成了小小的水洼,佛血在水中晕开,化作金色的莲花纹路。王玄策俯身,将青铜试毒牌放在水洼中央,牌面“永徽廿八年”的暗记,与解毒阵的阵眼重合,蜂窝状的孔洞里,渗出的不再是黑液,而是晶莹的药露。他突然明白,文成公主的密令“佛骨镇毒”,不仅是要用佛骨镇压毒源,更是要用佛的慈悲,净化阿罗那顺的滔天罪孽——这曲女城的毒酒,浸着的是大唐使团的鲜血,刻着的是玄奘法师的善念,藏着的是文成公主的智慧,阿罗那顺妄图用毒酒灭他,却不知这毒酒之中,早已埋下了他覆灭的种子。
殿外传来蒋师仁的呼喊:“王正使!佛骨取到了!”王玄策猛地抬头,只见蒋校尉手捧锦盒,大步流星走进殿内,锦盒上绣着金色的佛纹,盒盖未启,已能感受到阵阵暖意。他起身迎上,指尖的青铜卦钱与锦盒共鸣,解毒阵的气旋突然加速,在空中凝成一道光柱,直冲天穹——丑时三刻未到,可佛骨的气息已破了大半毒瘴,剩下的,便是用佛骨镇住毒源,让这曲女城的毒酒,再也伤不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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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银针破局
王玄策踩着金砖上未干的毒酒渍,断足重重踏入殿中央的毒圈——那是方才金樽炸裂后,毒酒在地面汇成的暗绿色圆环,圈沿泛着紫雾,触到金砖便蚀出细小的坑洼。他腰间横刀斜指地面,左手五指张开,掌心的断足金线突然绷直,如银蛇般窜向空中,将所有悬浮的银针串联成网。那些银针本是鸿胪寺密探的遗物,此刻被金线牵引,在酒雾中铺展开来,针尾的“鸿胪寺”三字首尾相接,竟组成了《太白阴经》中记载的“化毒阵”!阵纹呈八角形,每角嵌三枚银针,针身反射的金光与殿内烛火交织,将毒圈的紫雾逼得节节后退。
“王正使!这阵……能化了这毒?”蒋师仁提着陌刀守在阵外,左肩的伤痂被阵风吹得开裂,渗出血珠。他望着空中游动的金线与银针,想起去年在吐蕃军营,王玄策曾给他讲过《太白阴经》的兵阵,却从未提过这化毒之法——想来是正使怕他分心,特意留了后手。王玄策指尖微动,金线牵引着银针调整方位,阵眼处的三枚银针突然扎进毒圈中央,紫雾中传来“滋滋”声响,像是沸水浇在冰雪上:“蒋校尉,这阵需借药露为引,你速去酒窖取玄奘法师刻的‘五天竺毒物注’石板上的药露!”
蒋师仁应声转身,陌刀在手中一转,刀背贴着酒窖边缘的青石板划过,刃面刚触到渗出的药露,便突然泛起莹光——那些原本顺着石缝滴落的药露,竟像被磁石吸引般,纷纷涌向陌刀,在刃面凝成一层薄霜。霜层渐渐显露出字迹,竟是长安太医署秘传的“万毒散”真方!“黄连三钱、孔雀胆一钱、恒河沙五钱……”蒋师仁低头念出方字,心头巨震——这真方他曾在唐军医帐见过抄本,据说能解天下奇毒,却因药材难寻从未配制,今日竟借药露显在刀身!
他提着陌刀奔回阵前,刃面的药露真方在烛火下熠熠生辉。王玄策见状,立刻从怀中取出铜佛残核,指尖用力一捏,残核表面的金粉簌簌落下,如金雨般裹住陌刀刃面的真方。金粉与药露相融的瞬间,殿内突然刮起狂风,烛火被吹得倒向一侧,空中的化毒阵骤然亮起金光——所有地面的毒酒、空中的紫雾,竟同时化作一只只金蟾!金蟾通体赤金,眼如赤珠,长舌突然弹出,如箭般射向殿柱后藏着的投毒者!
那些投毒者本是阿罗那顺的心腹,身着唐军服饰混在侍酒官中,此刻被金蟾长舌卷住咽喉,顿时发出“嗬嗬”的哀鸣。西侧的投毒者试图拔刀反抗,可金蟾长舌越收越紧,他手中的弯刀刚出鞘,便被舌上的金光熔断,断刃“当啷”落地。蒋师仁看得目瞪口呆,陌刀下意识握紧,刃面的真方还在闪烁,金粉顺着刀背滑落,在金砖上凝成小小的“佛”字——这神异变化,竟比吐蕃赞普说的“佛力护佑”还要神奇!
就在金蟾即将绞杀投毒者时,殿后突然传来“轰隆”巨响,那尊供奉在案上的主酒瓮突然爆裂!瓮片飞溅,涌出的不是新酿的琼浆,而是一尊通体莹白的佛骨——佛骨被明黄色的锦缎包裹,缎面上绣着“玄奘法师亲奉”的字样,正是去年使团护送、却被阿罗那顺劫走的佛骨真身!锦缎缝隙中,还夹着半张泛黄的残页,竟是陶弘景所着的《本草经集注》,残页上记载着“天竺鸩毒解方”,可字迹被黑色毒气蚀得模糊,唯有“佛骨为引,金粉为媒”八字清晰可见,竟是隐形解方的关键!
“是去年被劫的佛骨!”王玄策瞳孔骤缩,断足踉跄着上前,伸手接住飘落的残页。残页上的毒气尚未消散,触到指尖便传来灼痛感,可他顾不上疼痛,目光死死盯着那八字解方——原来文成公主的“佛骨镇毒”,不仅是用佛骨镇压毒源,更是要用佛骨作为解药的药引!他抬头望向蒋师仁,手中的铜佛残核还在滴落金粉:“蒋校尉!快将陌刀上的‘万毒散’真方,拓在佛骨上!金粉混着药露,再加上佛骨真身,定能解了这鸩毒!”
蒋师仁不敢耽搁,提着陌刀走到佛骨前,刃面贴着佛骨轻轻划过。刃面的药露真方与金粉一同转移到佛骨表面,原本莹白的佛骨,瞬间镀上一层金光。金光扩散的瞬间,殿内所有金蟾突然跃起,扑向佛骨,化作一道道金液融入其中。佛骨上的《本草经集注》残页,被金液浸透后,隐形的解方突然显现——“鸩毒需用佛骨粉、孔雀胆、恒河沙、金粉、药露五味,以酒化之,饮则解”,字迹清晰,与陌刀上的“万毒散”真方互为补充!
殿柱后的投毒者见佛骨现世,顿时慌了神,试图冲破金蟾的包围逃窜,可化毒阵的银针突然落下,如暴雨般扎向他们的膝盖。投毒者纷纷跪倒在地,惨叫声此起彼伏,他们怀中滚落的毒囊,在金砖上裂开,流出的毒汁刚接触到佛骨的金光,便化作青烟消散。蒋师仁提着陌刀上前,刀背重重砸在为首投毒者的肩头:“说!阿罗那顺在哪?还有多少毒酒藏在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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