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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舒服惬意的感觉,让他好像罄竹难书,又似无言可表。
一时间,他思绪万千,百感交集,却又很快平静下来,无可奈何地暗暗自嘲——不管是做梦还是幻境,今朝有酒今朝醉,得享受时且享受,万事随它好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紧张警惕中,即便处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也会有意无意地调及全身的力量,保持精神集中;可稍一松懈,心中绷紧的那根细弦便会瞬间挣断,整个躯体也会瞬间成为一滩酥软的肉泥。
尤其对早已身心俱乏的龙中堂来说,这种得过且过之念刚在心头一闪,不仅疲惫不堪的骨骼肌肉瞬间放松下来,就连那些隐藏在四肢百骸的无数伤痕痛楚也瞬间涌上心头。
好在周遭这些温水不仅舒适惬意,似乎还能祛病止痛,而且,这些时有时无的水波,好像能感知到他哪里疼痛哪里瘙痒似的,拍打的力度该轻的轻,该重的重,水的温度也该冷的冷,该热的热……
在这无微不至地呵护照料中,龙中堂只觉身体越发轻盈,越发渺小,甚至渐渐感觉不到水的存在,反而像一片随风而起的羽毛似的,轻小柔软,东飘西荡……
不知飘了多少时间,不知飘了多少路程,他好像忽忽悠悠地落在母亲的怀抱里,被母亲温软的双手轻轻拍了拍心口,又缓缓抚摸全身,柔柔地在他全身上下拍打起来……
不知不觉,一阵浓重的困倦袭来,使他恍恍惚惚的再次昏睡过去……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间,几声响亮的鸟啼,让他从沉睡中蓦地睁眼,只见周遭亮亮堂堂,而他却静静地躺在一顶淡蓝色的蚊帐里。
他霍然一惊,匪夷所思,正欲翻身坐起,忽听一声惊喜的轻呼响在耳边:“龙公子,可算醒了。”
他急忙翻身坐起,顺声望去,顿时一阵狂喜,正欲关切询问,却又心中一骇,身不由己地退到床的里侧,惊恐万分,结结巴巴地连声问道:“韩,韩姑娘,你,你是人是鬼?还是?我也死了?咱们相会在阴曹地府……”
原来,龙中堂猛然发现,刚刚来在床前的轻声惊呼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数日前不幸被害的韩凤娇!
韩凤娇一看龙中堂吓得魂不附体,扑哧一笑,拉长声音,反手指向背后,不无嗔怪道:“公子——您看外面,太阳都到树梢了,哪有什么阴曹地府?”
其实,就在韩凤娇嘻笑声中,龙中堂已然发现窗户大开,窗外阳光明媚,树影婆娑,两只喜鹊正叽叽喳喳地在一根开满蓝色花朵的树枝上跳来跳去。
如今又听韩凤娇温言嘻笑,他稍稍心安,似乎醒悟过来,好像回应韩凤娇又像自我安慰似的自言自语道:“是啊是啊,阴间里怎能见到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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