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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真有啊。皇帝便往外头瞟了一眼,见阿努格自碧纱橱后头探出脑袋来,讪笑道:“凉了怕是不好吃,已交了给如期姐姐送去小厨房烧热了。没成想陛下要得急。”
“倒也不必催,不过是个噱头,是吧我的小狮子?”皇帝抓了阿斯兰手来,他正两手握成了拳紧贴在外袍两侧,拇指还在摩挲腰上荷包,端的是无所适从,“我猜着,尚服局给你送衣裳去了?紧赶慢赶算赶上了,正好明日宫宴后日朝贺有得穿。”
“……是。”阿斯兰点头,手指张开任由皇帝把玩,“逾制了。你们汉人不是最重礼法。”
“逾制了……那又如何?我偏就要赏了给你,拿着就是。”皇帝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才哪到哪呢,礼法是约束下臣的,皇帝做做样子就是了,总不是二十年前,他们说什么我都得忍着。”阿斯兰手心一阵刺痛,低头去看,原来是皇帝掐紧了指尖,指甲盖都发白了。
“你在与文官斗气……为什么?”
“看不顺眼。”她玩得够了,甩开男人的手,又一下想起什么似的,将阿斯兰按在椅子上,“还是说你想听……”皇帝身影在灰眸里放大,阿斯兰只能回视她的黑瞳。她在笑,呼吸顺着轻笑缠入鼻尖:“‘因为我喜欢你’呀?”
阿斯兰绷紧了脊背。似乎有一轮呼吸没能续上,他感到胸内杂音贯耳,轰鸣着阻断了思绪。
像是溺水。
他忽而想起上年砭骨的河水里,意识朦胧时候抓住的一段浮木。那实在并不是什么浮木,而是女人的脚。
是,她的脚。
阿斯兰首先移开了视线。呼吸重回心胸,河水轰鸣远去,眼前仍旧是皇帝寝殿地毯。时近黄昏,朦胧夕光透入内殿,映出几束尘灰。他微微张着口,低声道:“你不是……不是理由。”
“你想听,我便说与你听?”皇帝瞧他形容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小公子耳尖。啧,都红得透亮了。“因为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与朝臣相争,你封做少君实在是委屈,我实在是愿意给你贵君仪仗的。唔……还有什么?我想想……”
皇帝尚未想出新的,便已被阿斯兰抢了白:“我不想听假话。”
“真的你已听过了。”皇帝一下收了兴致,身子一直推开隔扇出去,“同你我不曾有虚言。”自然是除方才那几句而外。不过……皇帝忽而笑了笑,若真封他做贵君,还不晓得外头朝臣作何表情呢。若沉子熹那般的,不会殿上触柱死谏吧——哎哟,那可真要闹大发了。
“陛下,陛下,方才长宁姑姑来了一趟,”她才走出内殿,阿努格便扑上来,将如期都挤到了身后,“姑姑说如意馆画师已预备好了,瞧陛下什么时候去……陛下,到底是什么事啊?”
“哦……是画像,我登基也有二十年,加上后宫有了这么些侍君,该画一批容像了。”只可惜崇光那小祖宗远在灏州赶不及,只有等明年他回京再安排绘制了。皇帝见身前着小崽子眼睛都亮了便笑,“你哥哥要画正经容像,要么着人给你也画一幅小像?正经容像拘束得很,反是小像没甚制约处,如意馆里头画师都爱画,也画得更好看些。”
小崽子正要欢欢喜喜谢恩,没料到自家哥哥出来拦住了,道:“给他画什么小像。”
一时皇帝也瞥了阿斯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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