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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是啊,多一个人就多好些麻烦,只不过……”皇帝一抬眼,见着在殿门口候着的林少使,轻轻笑了出来,“也总有些新鲜玩意儿罢了。”
户琦着了一身白衣,最外头一层竟还是蝉翼纱料子,雪白里隐隐透出里头霜白的袍,再接着里头又是一层淡莹白衬袍,盖住月白的贴里。层层迭迭堆起来,行动处些微透出几分烟云似的淡青,娴静时往烟紫暮色底下一站,很有几分月宫仙子的气质。
这少年长于妆扮是早知道的,只是能回回见着都能有几分惊喜,将那点美貌用到了极处,总还是十分受用。
“在这风口候着做什么。”女帝扶了行礼的宫侍起来,“可用过晚膳了?”
“长宁姑姑来传话说陛下在前头见刘中书,臣侍便先用了,这会子炖着雪梨银耳,专候着陛下来呢。”
少年人微微一笑,那狐狸似的狭长眼睛便半眯起来,透出里头几分水似的媚意。
“你有心。”天子微笑,一手揽上少年的腰肢,将人轻轻带进怀里,“朕怎么赏你才好呢。”他里头的贴里衬袍全是四经罗制成,筋骨紧实,捏在手里又很快软下去,贴着少年纤细的曲线,下摆柔柔地堆在后腰,更有几分娇态。
皇帝这才注意到他衬袍下摆底斓并不以织金掐丝,反倒是苏绣的疏落小花鸟百蝶,并不显眼,但看去更像是教百花环绕,平添上富贵天家气度。
太平盛世,时人逐富丽也寻常。
“陛下真要赏臣侍时,只替臣侍择了衣裳花样来才好呢。”少年娇笑,斜倚在皇帝肩头,由着她作乱衣裳,自个儿只环着皇帝腰身,侧着头将话音送在天子耳边。分明他身量比皇帝要高些,如此软着身子下来竟也不显得突兀。
“陛下,郎君,灶上的甜汤好了,可要现在端来?”皇帝正得了趣儿要言语调戏一番,却是林户琦身边的小侍来了。
林户琦皱眉,却碍着天子身侧,不敢便做什么。
“你乖觉,身边人也可心。”皇帝调笑道,望向低着头的小黄门,“你是林少使带进来的?叫什么名儿?”
“回陛下,奴是郎君的陪嫁,唤做明珠。”
皇帝微微皱眉,转瞬又笑道,“这名儿不合你,朕给你改个名,便叫做……”她略略沉吟了片刻,“便叫做秋水。《南华经》曰,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俟渚崖之间,不辨牛马。正是大而美,壮阔无极之景,正合你家郎君。”
少使这才松了眉头,斜睨了黄门一眼,轻笑了一声。
“是,”秋水喜不自胜,当即跪下谢了恩,“奴多谢陛下赐名。”
皇帝不置可否,只叫了一声“起”,便携了户琦入去内殿。
待入了内殿,早有底下侍人端了甜汤上来。皇帝惯来不爱食甜,觉着浓腻百结,这一盅尝起来倒清爽。
“臣侍听闻陛下喜清淡饮食,故而不敢搁糖,只另用了两只香梨。”少使笑道,“若能合陛下口味便最好了。”
“润肺清燥之物罢了,有什么合不合口味的。”皇帝笑了一声,搁下汤盅去,叫宫人撤了。这少年人不知何处晓得了皇帝喜单色釉,这甜汤的汤盅便用了一盏米色釉官窑瓷盅,同他房里青花粉彩的摆设倒十分不搭,“饮食之重在养身,口味之别,实没甚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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