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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翊和景七的眼神飞快地交错而过,俩人心里迅速各有了主意,景七往后退了一步,置身事外地装聋作哑,赫连翊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率先表明立场:“父皇明鉴,二哥怎么会做这种事?儿臣第一个不信!”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作为储君,赫连翊最好也要装聋作哑——他心里清楚赫连琪那些龌龊事都是真的,也明白,这时候他若是帮着赫连琪说话,便是昏聩无度、徇私枉法,可若是帮着蒋征,便更严重了,明显借机铲除异己,还没当皇帝,就先琢磨着干掉自己的兄弟。
可他们都知道,龙椅上坐的那位,和“明君”这种东西,简直八竿子也打不着。
赫连沛一点也不想听谁的儿子死了谁的儿子活了,谁贪墨了谁养私兵——当然,这些事也非常重要,平时也够他拍案而起大吼一声“彻查”的,可是这时候他眼里便只剩下一件事——蒋征这帮老不死的东西,竟联合起来,要逼着自己处置自己的儿子。
是逼,是造反!
赫连钊见状,立刻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慢了一步,心里暗恨,却也只能随着太子附和道:“父皇,太子所言极是,儿臣也不信。兹事体大,还望各位谨言慎行,从长计议。”
蒋征显然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闻言有条不紊地说道:“皇上明鉴,臣这里有张进张大人手书血书一封,各种账本往来书信,二殿下将张公子拘禁于京城西北的一处小院里,臣已查明,侍从等三十几人具已拿下,臣不敢欺君,是真是假,着宗人府一查便知。”
赫连沛一开始脑子里轰轰直响,到赫连翊说话时候,才有点回过味来,他垂下眼皮,看着那不争气的儿子赫连琪,一见他那样子,便明白了八九分,知道蒋征说的多半是真的,心里先凉了一截,气血翻涌,恨不得将这小子按回娘胎里,只当没生过他。
可一转眼,却又看见蒋征等人虽然跪着,后背却挺得很直,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老皇帝便起了别的心思,冷冷地想:好啊,今天这是逼着朕处置皇子,明天便要逼着朕把这椅子让出来了吧?好啊!
他沉默了半晌,才勉强稳住声气,知道这事必要给个说法,于是只得憋着气,勉强道:“来人,将逆子赫连琪拿下。下旨……着宗人府查办。”
这日早朝下得仓促,赫连沛说完那句话以后,好像都懒得多看任何人一眼,每一会便宣布退朝,起身就大步走了,站起来的时候身体还忍不住晃了一晃,幸好喜公公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这才没让当朝天子五体投地。
赫连钊远远地看了赫连翊一眼,竟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随后才转身走了,景七一站在一边若有所思,赫连翊轻轻地拉了他一把:“去你那。”
一行人低调地出了宫,景七和赫连翊各自沉默,陆深多少有些忐忑,只有贺允行在那上蹿下跳慷慨激昂,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唯恐天下不乱之气,直到景七叫他吵吵得脑仁疼,才叹了口气:“小侯爷,你消停会儿吧。”
贺允行这才发现只有自己在那瞎激动,忍不住尴尬了一下,随后又觉得不对,于是理直气壮地说道:“今儿赫连琪那个样子,你们也都看见了,我看连皇上都信了七八分,自作孽不可活,他夜路走得多了总算遇上了蒋大人这么个老吊死鬼,不是好事么?”
景七看了他一眼,很明智地选择闭嘴了。
贺允行见彻底没人理会他了,便眨眨眼睛,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才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说道:“殿下你们是担心蒋大人吧?我瞧着蒋大人这么多年没说过一句入耳的人话,皇上有点什么鸡毛蒜皮的事过不去,还被他逮着就骂呢,也没怎么的,再说,这回赫连琪是招了众怒,那么多大人弹劾他,皇上就是生气,还能把那么多大人一起办了不成?”
赫连翊充耳不闻,只全当没这么个人,到了王府,他才问景七道:“你看着,这最严重的结果是什么?”
景七带着他们在书房坐下,这时平安过来偷偷在他耳边说道:“周公子来了,巫童也在,奴才把他带到园子里了。”
景七低声吩咐道:“带周公子进来,巫童……你让他自己先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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