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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过的是夕,白天则少些年节的氛围。
方琼大清早便钉在厨房,陀螺似的转到中午。期间袁木和袁茶也没能偷闲,在方琼的吩咐下擦桌、拖地、洗杯、刷鞋、贴对联、扫帚绑抹布去捅角落的蛛网。起先袁高鹏也跟着他们在干,没注意什么时候就失踪不见人影了,临近饭点,去楼下扛米扛油的任务落到袁木头上。
楼道里遇到裘禧,袁木还在踌躇怎样开口,她先兴高采烈地问好:“袁木哥,你要去哪儿啊?”
“家里要囤点米油。你来这边做什么?”
裘禧晃晃手中的保鲜袋:“去你家啊!我妈在刘姨那儿杀了几只鸡,送你们一只。都处理干净了,我妈说让方姨直接塞锅里炖就行。”
袁木道着谢折返脚步,朝她伸手要帮她提上楼。裘禧噔噔几步往上躲开,说:“没事没事袁木哥,我来就行,你要买什么快去买吧,可能还会遇到我哥呢,我妈使唤我和我哥跑腿,他选超市,我选小茶!”
袁高鹏是溜到路边了,和一条街上的几个叔叔围坐玩扑克牌,腿边两个柴火正燃的小炉子,边上烤着一圈土豆。袁木远远看见,想绕开,却被其中钱进的爸抬眼逮住。
袁木的名字在街面被高喊出声时,和大家一起望去的,还有站在陆倚云店前的裘榆。避了第一次,结果又在这里遇见,说明避大概率是不可行,他也就认栽认命地转头去看了。
那天过后,裘榆不再去自家阳台,走在路上却有意无意抬头,头顶那扇小窗通常是蒙帘,曾经秋天里窗台上用来插金桂的玻璃瓶也不知所踪。
在袁木即将看过来的前一秒,裘榆睫毛一颤,瞥开了目光。结束这些天的第一眼。
手里的烟盒拍去桌面,裘榆对陆倚云说:“一盒换成一条吧。”
陆倚云说:“轻,轻,玻璃制的经不住你这么毁。”没动,问正经的,“怎么呢?一条算下来和单买价格一样的,可不存在多买优惠。”
“我知道。懒得老是跑上跑下了。”余光里的人影渐渐走近,话还在说,那个人已经立在身边,“不然今天遇这个明天遇那个,看着心烦。”
袁木默默听着,等裘榆讲完了,才说:“云哥,一袋米四桶油,我妈说牌子你知道。”
首先听到“我妈”二字,裘榆想冷笑,忍住了。接着在他越过自己递钱时闻见他身上换回了久违又熟悉的青柠味,裘榆心里又什么都没想了,只几乎把面前的纸币盯出洞,竭力僵着脖子不去觍脸质问:倒成你厌我烦我到这种地步了。
光打在浅青的玻璃面,模糊地映射出袁木一张脸,他眼睛朝店内,神情淡然,不哀不愁也不故作冷漠。比之,他更决绝,也更体面。他旁的裘榆不再是裘榆,而成街头万千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裘榆很浅地揪一下眉,垂下眼皮不看那面玻璃了,头偏向没有袁木的另一边。
陆倚云先把裘榆要的酱醋烟茶打包,然后找零,从袁木递来的一沓钱里抽出两张五元,钱货都摆去裘榆眼前。
陌生人?他不如他。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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