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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益清教他爱是病态的控制欲,裘盛世教他爱不必忠贞。这东西,既滥也俗,好像人人都轻而易举能得到,随心所欲在把玩。也变化多端,落到千人手里呈现千面,九百九十九面是不堪。
被袁木摇醒,裘榆头昏脑胀地下了车,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夜色黑沉沉,街面的灯也不亮,睡了太久,视线混沌,忽闪着冒金星。
索性埋下头,只找袁木的脚后跟。看他故意踩落叶,裘榆也跨大步子去跟,毫厘不差地重合上一个脚印。
“你的鞋。”裘榆冷不丁开口。
之前去的地方很偏僻,路面坑坑洼洼,尘土飞扬。他的白鞋撑了一下午,鞋面变成灰色,沾了许多黄泥点。袁木比他早发现,苦恼过那么一时,现在浑然不在意了。
悬起脚来偏头再仔细察看一周,袁木说:“白色不经脏。”
裘榆说:“是我害的。”
“有你什么事。”
裘榆没有搭话。
在每一个获悉自己仍旧被他迷得无可救药的时刻,心口总是涨涨的。
袁木刚才语气轻盈,把要转调的尾音抿掉了。袁木穿运动鞋习惯用复杂的那一种系法,让鞋带抖擞立起来,不会软软地撇成两瓣。袁木的这条裤子常常配短袜,走路时现出脚踝,一施力就牵出漂亮的线条。
很好参透裘榆捕捉这些细枝末节的动机,却很难形容他在收集过程中的感受。像织网,像搭积木,也像正在经历具有不确定性的潮水。
可不可以划进爱的范畴?
他见过的爱,缺纯粹,多自私,令人不愉快,难透气。美的,好的,都是用欺骗粉饰的。当局者迷在当局,如果真是爱,裘榆拎不清自己给了袁木哪一种。
或许是混在九百九十九面其中的,总之肯定够不上那一千分之一。种子丢进脏土壤,再怎么奋力长,能干净到哪里去。
袁木教他,大概爱是满怀羞愧的。
“过了这个月再说吧。”马上要走到街口了,此刻袁木放慢脚步,等他的意图明显。
裘榆没听懂,抬头问:“什么再说吧。”
“就......”水果摊前满地果壳,袁木挑了个剥得完整的柚子皮,双脚站上去,软绵绵的,“就你爸的事啊。你不是不知道怎么办吗。还有将近一个月,等他下次回来,看看再说吧。”
“你一路都在帮我想这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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