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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宝灰看出了他的逃避,气恼道:“刘不兴,刘将军,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今日必须给我个准话!你要是不打算对付朱瑙,我也不等你了,我索性自己募兵去得了!”
刘不兴怕他真会这么干,忙道:“哎呀,薛州牧,薛兄,你先别急呀。朱瑙我们是一定要对付的,这点你放心。我这不是已经在加紧练兵了么?只不过……”
薛宝灰追问道:“只不过什么?”
刘不兴道:“薛州牧,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手里五千士卒,朱瑙手里也有五千士卒,可我要行军百里打过去,若没有充足的粮草与军饷,我手下的士卒只怕不会乐意啊。”
薛宝灰一听这话,鼻子都快气歪了:“你!我给你的钱粮难道还不够吗?!你还好意思说朱瑙手里有五千人?你要早点听我的,早点打过去,朱瑙手里哪里来的这五千人!”
刘不兴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句,只讨论前半句:“薛州牧,你不带兵,你不知道带兵的苦处。你固然给了我一些钱粮,可打仗是要将士们拿命去拼的,没有足够的粮饷,谁愿意去拼命?这士气要是不足,仗就必输无疑了。”
薛宝灰差点指着他的鼻子骂“强盗”,硬生生给吞回去了。他一拍桌子站起来,冷冷道:“刘将军,明人不说暗话,到了这份上我也不想再跟你拖延了。你出兵抑或不出兵,尽早做下决定,最好在三日内给我明确答复!若你决意出兵了,粮饷也好,往后你我要怎么分配成都府也好,我们都可以好好商量。可若你实在下不了这决心,那我也不求你了,往后我自想办法!”
说完拂袖就走。
刘不兴伸手:“哎……薛……你别……”
薛宝灰才不理他,掀开军帐的帘子出去了。
刘不兴无奈地收回手,又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要说起刘不兴的身份,他与谢无疾一样,乃是之前被朝廷安排在各地驻军的将领,而他的驻地再蜀地边陲的秀山附近。其实原本蜀地之中还有几支驻军,不过由于北方战事如火如荼,那几支部队都被调去支援北方前线、镇压叛军了,唯独刘不兴因为地势较远,仍留在秀山。于是眼下他也成了距离成都最近的一支驻军。
打从朝廷解放了兵权之后,最倒霉的其实就是他们这些原本的驻军了。本来他们的粮饷是由朝廷供给的,但朝廷彻底打乱了从前的军制,他们就成了被遗弃的孤儿,粮饷也全断了。这时候他们能选的路就只有三条:其一,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其二,既然地方大员可以募兵,他们索性去投奔地方大员,以后从由朝廷供养的军队变成由地方供养的军队;其三,直接取代地方势力,自立为王。
身为一个将领,谁也不愿意轻易遣散自己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兵。不过要自立为王,刘不兴也没有这个本事。于是他能选的就只剩下第二条路:与地方官员勾结。
翻过秀山就能入蜀,按理说他本来该去勾结袁基路,成为袁基路手下的将军。但他过去与袁基路有过一些龃龉,两人互相看不上。于是袁基路开始募兵的时候压根没来找他,他也自然没去找袁基路。
等到袁基路招兵买马打算对付朱瑙的时候,他更是没有插手,还想来个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只可惜他这如意算盘没打好,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袁基路竟会被自己募来的两万人马毁了前程。于是等他收到成都府消息的时候,朱瑙那反贼都已经大大方方进驻成都府,接管成都府了,他在想做什么反应都来不及了。
至今想起这出来,刘不兴还是懊悔不迭——早知道袁基路那么不中用,他就该抢在朱瑙前头出兵,提前去把成都府给占了。
他已不可能投奔袁基路,而他也没有投奔朱瑙的打算。刘家也是世家贵族,虽说他只是刘家的旁支,可朱瑙不过一个反贼,他又怎能这般自降身价?其实说到底,出身只是一回事,另一回事还是他不看好朱瑙,不相信朱瑙日后能有什么大作为——他并不知道袁基路是怎么垮的,还以为朱瑙只是运气好捡了个便宜而已。
袁基路也不行,朱瑙也不行,那唯一能选的,就只有低一级的官员了。万幸的是,他还没去找别人,黔州牧薛宝灰就主动来找他了。在这一点上,这两人倒是十分有默契的。
薛宝灰和刘不兴有一个相似点:他们都是世家大族出身,还都出身于世家大族里不太得势的旁支,于是身份是有,却都不太显赫,只能在黔州这地方摸爬滚打。这样的出身决定了他们都有野心,想干出一番自己的事业来让人刮目相看。于是两人一拍即合,迅速勾结到一起,决定联手除掉朱瑙,共治成都府。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都是信心满满、野心勃勃,以为此事志在必得。但时间一久,两人的矛盾也渐渐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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