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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啦?”王队长勾动嘴角带笑问道。
柳下溪是佩服这位王队长的问话技巧的:先前的恐吓与安抚,现在的亲切。
少女果然被感动,眼圈一红,语带哽咽:“他们……他们硬要把屎盆子往张师傅身上扣,把责任归在死人身上便宜着谁呢?一群王八蛋!”
“是怎么扣的?”吩咐端上热茶,递上手帕。
少女轻轻地哭起来:“这车本是跑短途的,单位上说大年头三天,路上没有人,跑长途的车正好维修,准备接下来的春运高峰。单位里车现在紧张,就让短途车上了长途线,跑短途的车本来就是一些性能要差的旧车,张师傅是年龄大了点,可经验丰富。但路不熟啊,第一次跑这条线,这坡也太陡了些,有几次差不多出事我都瞧见过,惊险着怎么能让张师傅背上这三十几条人命啊?!”
王队长与柳下溪对视着:旧车,性能不好,不熟悉路线的司机,下大雪的天气,结冰的陡坡,刚好渡口下面是深深的江口,于是三十二条人命就这样没有了!
柳下溪感觉女乘务员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了,这才出口询问:“你能重新描绘一遍你看到的事故发生的过程么?”可能是他们态度和蔼,少女对他们不再存有害怕与激愤的心理。吸吸冻坏的鼻子,在热空气里有些痒痒的。
“我是定期跑这条线的,知道这过渡要等的时间长,天气虽然冷,闷在车上也难受。可能是年初二吧,车辆并没有想象那么多,我去购船票的时候,车辆就开始动了。我们的车在外道,也就是临江的这边。当时,我有见后面的本地车在抢道,张师傅应该有把方向盘往外打,然后停下。本来可以上的那一渡由于有抢道的车,而他停下来,就没有上去。等渡离开后,车前面是空荡荡的,我也没有多看,那时轮到我购票了。等我购完票时,车子已经箭般直冲进水里去了。”
王队长遗憾地抬着微闭的双眼问柳下溪:“你会开车么?”
“会。”柳下溪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可以想象到司机的害怕、紧张、手心出汗到握不住方向盘,该刹车时却踩了油门。也许在让道的那一瞬间司机就吓到了。我亲眼见过类似这种的情形,以前在国道,朋友在细雨里为了让对面的车,自己却因路面打滑翻到旁边的田里,我那位朋友吓得全身发抖,四肢僵硬,一直不敢开车了。小蒋那位张师傅以前是不是出过车祸?”
蒋是女乘务员的姓,她有些迷惑,听他们的口气事故好像还是由张师傅造成的。当即她的口气变得生硬起来:“我怎么晓得?张师傅都开了几十年的车了,开车的技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王队长摇摇头:“这只是一种可能,当时车内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死者们,谁都不知道。也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刹车当时失灵了。在让道停车的时候,张师傅可能把刹车踩到底,人一紧张,脚下一松,踩错了油门,汽车启动往前冲的时候,想紧急刹车,但僵冷的脚不听指挥了反而可能直直地压在了油门上,加上汽车老化,刹车突然失灵了,轮胎损伤严重,这车还真跑不了长途。说到责任,只怕是你们单位要负主要负责。只知道呆在办公室编车号的调度员,要付首要责任;第二要负责的就是车检安全员。其实,张师傅也应该要告诉上面,这车不合适跑长途,哪有结冰的大雪天,不安装防滑链就出门跑车?”
小蒋气呼呼地站起来,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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