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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的缝隙越来越大,渗出的眼珠也越来越多,可每颗瞳孔里映着的,不再是鸿胪寺密探的卦钱,而是唐军骑兵踏破城门的马蹄,是王玄策手中节杖刺入阿罗那顺心脏的瞬间,是蒋校尉陌刀劈碎镜阵的寒光。曲女城头的镜阵,终究没能挡住复仇的铁骑,就像阿罗那顺的野心,终究挡不住大唐的天威。
第二节 :卦钱破光
王玄策指尖一挑,那枚从城墙渗出的眼珠瞳孔中映出的青铜卦钱便凌空跃起,钱沿带着鸿胪寺密探特有的暗纹,在镜光中旋出一道银弧。突然,卦钱中央的方孔骤然迸发出七彩虹光,不是日光折射的寻常光晕,而是如流水般灵动的光带,在空中交织缠绕,竟渐渐勾勒出《卫公兵法》中早已失传的“盲战阵”图谱——阵图的线条由虹光凝成,却被城下弥漫的血雾染得猩红,每一道光路转折处,都像是浸染着唐使的血痕,在半空微微颤动。
“王正使!是盲战阵!”蒋校尉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陌刀在手中一转,刀背敲了敲身前的藤盾,“当年在长安兵部典籍库,咱们只见过残图,没想到今日竟能在此得见全貌!”他望着那空中的光阵,眼前仿佛浮现出李靖当年练兵的景象,可转瞬又被去年使团遇袭的惨状取代——那些被挖出眼珠的同僚,若能看见这破阵之法,定会瞑目。
王玄策目光紧锁虹光阵图,左手按住腰间节杖,鎏金节旄在光线下泛着冷光:“阿罗那顺用镜阵困咱们,却不知卦钱能引虹光破局。这阵图的折射角,正好对应镜阵的七处死角,蒋校尉,你率三百陌刀手,顺着虹光指引的光路劈开光网!”
“得令!”蒋校尉抱拳应道,陌刀高举过顶,刀锋凝聚起一股凌厉的刀气,朝着前方那片由铜镜反射组成的光网劈去。“轰!”刀气与光网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光网瞬间裂开一道缝隙,城头上的垛口铜镜应声震碎,碎片飞溅中,露出城墙内侧刻着的密密麻麻的字迹——竟是玄奘法师当年西行天竺时留下的“五天竺光战注”!
那些字迹用梵文与汉文双语刻就,笔画间还残留着当年的墨香,可仔细看去,部分汉文批注的反射角标注被人用利器篡改过,墨迹新鲜,显然是阿罗那顺的人 recent 所为。更令人惊异的是,被篡改的字迹边缘,正缓缓渗出晶莹的药露,药露滴落在城砖上,泛起淡淡的清香,蒋校尉伸手沾了一点,指尖顿时传来清凉之意,之前被镜光刺痛的双眼竟瞬间舒缓。
“是解毒药露!”蒋校尉心中一喜,转头看向王玄策,“阿罗那顺篡改光战注,却没发现这些药露藏在刻痕里!”话音未落,之前从镜阵中飞出的铜佛碎片突然在空中一转,稳稳嵌入城墙渗出的药露中。碎片与药露接触的瞬间,城头上所有残留的铜镜突然同时反转,镜面朝着城内,背面的“显庆廿五年”徽记对着城外,在正午的强光中,镜背的纹路与药露的光泽交织,竟拼出一幅清晰的天竺弓手视觉盲区图谱——每一处盲区都用淡金色的光纹标出,正好避开了弓手的箭程范围。
就在这时,远处的城头突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王玄策抬头望去,只见那些躲在垛口后射箭的天竺箭手突然纷纷捂着眼,手中的弓箭掉落在地,有的甚至失足从城墙上摔下。蒋校尉快步上前,捡起一支落在城下的天竺箭矢,仔细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箭翎竟是用一根根纤细的黑色毛发粘制而成,那些毛发的粗细、长度,分明就是人类的睫毛!而且,从毛发的质感来看,极有可能是去年遇害的唐军使团成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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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畜生!”蒋校尉猛地将箭矢掷在地上,陌刀劈向旁边的城砖,火星四溅,“用咱们兄弟的睫毛做箭翎,还想借着镜光射咱们,简直丧心病狂!”他话音刚落,那支被掷在地上的箭矢突然微微颤动,箭尾处竟露出一根细小的银针,银针上刻着鸿胪寺密探特有的暗号——那是当年使团出发前,鸿胪寺卿亲自交给密探的信物,没想到竟被阿罗那顺的人藏在了箭尾!
王玄策弯腰捡起那支箭,指尖捏着箭尾的银针,突然感觉银针在掌心微微颤动。他抬头望向空中的虹光阵图,将银针举到卦钱的方孔前,银针接触虹光的瞬间,突然迸发出微弱的银光,紧接着,所有散落在城下的天竺箭矢箭尾的银针都开始自颤,银光在空中汇聚,渐渐组成一行清晰的汉字——那是文成公主的密令:“戌时三刻,佛骨照暗”。
“文成公主的密令!”王玄策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想起之前从镜阵中勾出的青铜遮光罩,罩沿的“永徽廿七年”暗记,还有铜佛碎片引出的药露,显然,文成公主早已知晓阿罗那顺的阴谋,提前在曲女城埋下了后手。戌时三刻,正是今日黄昏时分,佛骨照暗——难道是指城中那尊铜佛的残核,能在黄昏时映照出镜阵的暗门?
“王正使,这密令是什么意思?”蒋校尉凑上前来,看着空中由银针银光组成的字迹,疑惑地问道,“佛骨照暗,难道是说铜佛残核能破了这镜阵的暗光?”
王玄策缓缓点头,指尖摩挲着手中的银针,目光望向城头上反转的铜镜:“文成公主远在吐蕃,却能在此留下密令,想必她早料到阿罗那顺会用镜阵和阴毒战法对付咱们。这‘佛骨照暗’,应该是指用铜佛残核的力量,在戌时三刻的暗光中,照出镜阵的破绽。”他顿了顿,抬头看向远处的城中心,那里隐约能看到曲女城大寺的佛塔轮廓,“铜佛残核想必是从大寺中运来的,阿罗那顺想用佛骨增强镜阵的力量,却没想到反被文成公主利用。”
就在这时,空中的虹光阵图突然开始变得暗淡,城头上反转的铜镜又有重新转向城外的迹象。王玄策心中一紧,连忙下令:“蒋校尉,你率五百泥婆罗铁骑,守住城下的药露渗出点,不让天竺人破坏;我带两百吐蕃骑兵,去城中心的大寺寻找佛骨残核的源头!务必在戌时三刻前找到佛骨,破了这镜阵!”
“王正使放心!”蒋校尉抱拳应道,转身对着身后的泥婆罗骑兵高声下令,用的是刚学会的泥婆罗语,“守住城墙,不许任何人靠近药露!”泥婆罗铁骑立刻列阵,长矛直指城头,吐蕃骑兵则跟着王玄策,朝着城中心疾驰而去。
马蹄声踏过染血的街道,王玄策握着节杖,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曲女城内一片混乱,天竺兵卒四处逃窜,有的被镜光刺得双目失明,有的则被城外的骑兵吓得魂飞魄散。他路过一处民居时,突然看见墙上贴着一张残破的布告,上面用汉文写着“唐使逆贼,格杀勿论”,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阿罗那顺逼迫当地汉人写的。王玄策眼中寒光一闪,环首刀一挥,布告被劈成碎片,随风飘散。
快到大寺时,前方突然冲出一队天竺兵,为首的将领手持弯刀,朝着王玄策砍来。王玄策侧身避开,节杖猛地砸向那将领的胸口,鎏金节旄刺入对方的甲胄,将领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后的吐蕃骑兵立刻上前,弯刀挥舞,瞬间将剩下的天竺兵斩杀殆尽。
踏入大寺的瞬间,王玄策便闻到一股浓郁的檀香,寺内的佛像大多被毁坏,只有一尊巨大的铜佛残像立在院中,残像的胸口有一个大洞,显然是被人挖走了佛骨。他快步走上前,仔细查看残像的内壁,发现上面刻着与城墙上相同的“五天竺光战注”,只是这里的字迹没有被篡改,完整地记录着镜阵的破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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