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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使,迦摩罗的尸体...蒋师仁突然指向焦黑的残骸。只见原本蜷缩的尸骸竟摆出叩拜的姿势,十指深深抠进冻土,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未烧尽的金粉。王玄策将银印贴在尸体掌心,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寒风卷着细沙,在雪地上勾勒出新的符号:莲花中央立着把断剑,剑身上刻着半朵雪莲。
远处传来雪崩的轰鸣,三十六个祭司的残骸同时爆开,化作漫天血雨。血滴落在蜂群组成的地图上,竟将某个被标记的入口染成金色——那是位于大昭寺转经廊下方的暗门。王玄策突然想起文成公主影像中的经转乾坤,转头看向蒋师仁:还记得吐蕃的转经筒玄机吗?顺时针为福,逆时针...
是开启机关!蒋师仁瞳孔骤缩。他扯下衣襟包裹中毒的手臂,伤口处的紫黑已经蔓延到肘部,但大昭寺是苯教与佛教争斗的核心,守卫至少有千人。话音未落,蜂群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如箭矢般射向东方,在天空拖出长长的金色轨迹,直指逻些城方向。
银印突然发烫,印面浮现出血色字迹:三日后月圆,密道封死。王玄策将印信揣入怀中,发现内侧刻着行极小的字:迦摩罗,六年之约。他望向迦摩罗化作灰烬的地方,终于明白为何这个失踪三年的译官会出现在此地——所谓叛逃,或许从始至终都是场精心策划的死局。
雪山的夜幕彻底降临,两人在岩洞中稍作休整。蒋师仁用匕首剜去伤口腐肉,额角的冷汗滴在火塘里,发出声响。王玄策反复摩挲着银印,突然发现獒犬图腾的右眼可以转动。当他将红宝石转向左侧,印底弹出个微型竹筒,里面卷着半幅残破的唐卡,画着个被锁链束缚的菩萨,心口处插着三支吐蕃箭。
这是...蒋师仁凑过来,火把照亮唐卡背面的密写经文。那些用藏红花汁书写的文字,在热气蒸腾下渐渐显形:公主困地宫,佛骨镇魔渊。欲破血咒阵,须断因果链。洞外传来狼群的嚎叫,王玄策将唐卡贴近火焰,看着画面中菩萨的眼睛突然流出金色泪水——那分明是融化的铜水。
他们终于明白,文成公主留下的不仅是八字箴言,更是用生命设下的局。逻些城地下密道通向的,或许不是借兵之路,而是关乎大唐与吐蕃命运的惊天秘密。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时,两人背起行囊,踏着尚未凝固的血路,朝着蜂群指引的方向走去。而在他们身后,迦摩罗的灰烬中,一朵血色莲花正在悄然生长。
第四节:经幡指路
罡风突然转向,原本低垂的经幡如被无形巨手攥住,同时绷直发出刺耳的撕裂声。王玄策抬头时,五色幡布已在空中纷飞重组,青、白、红、绿、黄的碎片旋转着,竟拼成一幅完整的逻些城三维地图。那些先前渗出黑血的符咒,此刻在布面上化作流动的金线,勾勒出蜿蜒的地下脉络。
抓住!蒋师仁暴喝一声,陌刀挑住飘落的绛红幡角。王玄策旋身跃起,扯住最长的青幡,布料撕裂的瞬间,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幡布夹层里竟衬着完整的人皮,上面用朱砂绘制的路线图,比蜂群显示的密道更加详尽。人皮边缘的毛发还未剃净,耳垂处挂着的银饰,正是大唐工匠特有的缠枝莲纹。
这是...和亲使团的侍女?王玄策的声音发颤。他想起三年前失踪的三十名随嫁宫女,此刻终于明白那些年轻生命的下落。蒋师仁将陌刀狠狠插入地面,震得冰层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吐蕃人竟敢用大唐子民制幡!话音未落,脚下的冰面突然炸裂,十二具身着吐蕃服饰的尸体浮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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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尸体保存得异常完好,面容凝固着惊恐的表情,身上的藏袍绣着金线云纹,分明是吐蕃贵族的装束。诡异的是,每具尸体心口都钉着一支唐制箭矢,箭杆刻着安西都护府的徽记。蒋师仁用刀挑起一具尸体的衣袖,露出腕间褪色的唐锦护腕:王正使,他们像是被刻意伪装成吐蕃人的唐军。
铜佛残留的金粉突然如活物般涌动,顺着王玄策的铠甲缝隙钻入怀中,附着在银印表面。原本刻着大唐鸿胪寺密的印面开始扭曲变形,新的文字浮现:禄东赞囚唐使于香巴拉。王玄策的手指抚过凹凸不平的刻痕,突然想起迦摩罗尸体旁的莲花断剑——传说中,香巴拉是隐藏在雪山深处的神秘国度,入口处盛开着永不凋谢的血莲。
远处山巅传来牦牛号角的呜咽,三千吐蕃骑兵如黑色潮水般涌来。他们的铠甲表面覆盖着冰霜,马鬃结着冰棱,为首将领的长枪上挑着褪色的唐旗。蒋师仁握紧陌刀,刀刃映出骑兵阵列中若隐若现的黄金面具——那是吐蕃精锐金甲军的标志,每个士兵都曾饮过敌人的鲜血。
王正使,经幡地图显示最近的密道入口在西南三百步。蒋师仁指着经幡碎片重组的方向,声音压得极低,但这些骑兵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恐怕早就算准了经幡显形的时机。他的目光扫过冰面下的尸体,突然瞳孔骤缩——其中一具尸体的手指正在动。
王玄策立刻蹲下,掰开尸体紧握的拳头,里面滚落三颗染血的骰子。骰子表面刻着藏文数字,当它们以特定角度排列时,映在冰面上的倒影竟组成布达拉宫的轮廓。更诡异的是,尸体眼角渗出的冰晶,在月光下折射出细小的经文:转经筒逆转七圈,开启轮回之门。
吐蕃骑兵的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王玄策将骰子揣入怀中,目光落在银印上不断闪烁的香巴拉字样。他突然想起文成公主影像中佛前三跪,经转乾坤的箴言,转头对蒋师仁道:带好经幡地图,我们从冰裂缝绕路。这些尸体...是吐蕃人故意留下的线索。
两人沿着冰层断裂处疾行,身后传来骑兵收缰的嘶鸣。王玄策回头望去,只见金甲军将领举起长枪,枪尖挑起个熟悉的物件——正是迦摩罗佩戴过的青金石佛珠。佛珠在空中散开,每颗珠子都刻着不同的密宗符咒,当最后一颗珠子坠地时,地面突然裂开,涌出无数蝎子,它们的尾刺上都沾着与经幡相同的黑血。
蒋师仁挥刀劈开蝎群,却见被斩断的蝎尾在雪地上扭动,拼成二字。王玄策握紧银印,印面的文字再次变化,这次浮现的是:禄东赞之谋,始于和亲。他终于明白,从三年前的使团失踪,到如今的经幡迷局,都是吐蕃大相禄东赞精心设计的连环计——而他们要救的,或许根本不是文成,而是被困在香巴拉的某位关键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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