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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他看了看天色,又道:“巳时一过雨就停了,凉风清爽宜人,就是这雷电阵阵惊扰,武府的景昭娘子提议今日玩投壶,赌几个碎银子逗乐,就在船头甲板上,我正要去呢,葛小娘子可要一起来?李玉不在,我们都觉得无趣,也不能总是日夜饮酒。你也多多与我们一起玩耍,千万不要同崔娘子那般与大家都闹得生分了。”
“那好,我现在就随你去。”葛妙登道。
那魏寻山一瘸一拐从屋内走出来,掌下撑着竹杖在甲板上噔噔着响,左脚掌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向外翻开,包着厚厚的驴皮,他走得极慢,却又看不出多费力。
船头甲板开阔,风卷起廊下水绿帘幕阵阵涟漪,几张绯红软塌依墙而设,上坐几名姿态各异的锦衣男女,面前黑檀矮案上摆有越窑青瓷酒壶酒盏几只,甜嘴儿的蜜枣瓜果几盘,又有三两名寡言的婢女随侍身旁执绸扇轻摇,方便及时驱散水边蚊虫。船头则放着一排青铜贯耳壶,一名身形矫健的娘子提着裙角,挥手投出一支倚竿箭,引得身后众人连连叫好。
“娘子真是好身手,身段英武不输男儿。”一人赞道。
“哼,我武景昭琴棋书画样样不差,也不曾见你们有多夸我。倒是因为我身段像男儿一般,你们嘴里就夸上了?”那娘子道:“真是无趣至极。”
“不愧是我武家昭妹的伶牙利嘴,论在座各位还有谁有本领投出这九棘局来。”一名眼角微挑,面色却如蜜蜡发黄,眼下黑气浮动的郎君道:“我先自罚三杯。”
“你想吃酒尽管吃就是,又无人拦你,净拿我打趣。”那小娘子挑起眉,她长眉入鬓,浑身只戴净白银珠钗一支,打扮比一旁婢女更为朴素。
“这李玉人走了,倒是留下不少好酒。”另一名骨肉嶙峋,一袭青黑道袍,手指却带着一枚翠玉扳指的鹤面道姑接过了话。
“不止这些酒,听说她害怕船上无聊,登船之前提前运来了几十只箱子,都是些稀罕玩意儿,可惜她自己先跑掉了也不知箱子里还有没有什么好玩意儿。”那郎君说道,转眼见葛妙登已在一旁空榻上坐下来,又笑了:“葛妹,你快来投几枝箭,压压这武景昭的傲气。”
被称为武景昭的小娘子瞪圆了眼:“你若有本事自己再来投就是,比不过我就让别的小娘子为你出头,算个什么男儿?”说罢,她亲亲热热地坐到葛妙登身边,拉住她的胳膊:“葛姐姐,你看他”
“论投壶,裴郎君的确是比不过景昭的。”葛妙登笑道:“但论喝酒么,裴思谅若是第二,这画舫上就无人敢自称第一。”
一众人都笑了起来。
“我不屑与你们争论。”裴思谅从软塌上站起来,蜡黄面色转为绯红,抬手搭在婢女的肩头醉意绵绵道:“我得再去睡上一觉,昨儿风大,画舫一夜颠簸,骨头都颠酥了。”
“我这瘸子才来,你又要跑。可别又一觉到子时,醒来又到处找人吃酒。”一旁魏寻山笑道:“他前几日过了丑时才醒来,想找我吃酒,却摸黑闯进郑无咎的房中,叫了半天被人轰出去了。”
“那郑无咎也是奇怪,大半夜的榻上还藏着名小娘子,也不知是画舫上哪位婢女想攀个高枝儿。我叫了半天,那娘子裹在被中忍不住出声叫我滚,我走出来才发现是自己摸错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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