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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出人群,到广场上,日头微微偏西,最好最暖的时候,有人在喂鸽子,还有人在放风筝,嘉宁听见嘈杂声响又醒过来,趴在家山肩头目不转睛地望着。
虹嫣伸手抱过醒来的囡囡站在一边,党爱珍在水池边上坐了下来,说没意思不想逛了,滕华良劝不动,家山便说:“爸爸姆妈你们歇会,我和虹嫣带囡囡再去看看。”
穿过广场,走到了一条更嘈闹的街,两边聚集密密麻麻的小摊贩,卖梨膏糖,烘山芋,油墩子,围巾,帽子,各种小玩意,嘉宁喜欢热闹,伸着小手点了这样点那样,咿咿呀呀叫。
前面围了一群人,走近看,原是个套圈摊,摆得最近的是各式各样的陶瓷动物储蓄罐,做工很粗糙,往上一圈一圈,琳琅满目,越靠外圈的东西越好。
家山笑说:“我们去试试。”说罢,就去买了十只圈,一手抱嘉宁一手套圈。
虹嫣立在一旁,看着他接连套了七只圈都没套中东西,突然听见滕华良喊她的声音,转过头去,就看见老夫妻俩拎着一袋金鱼立在路口向她挥手。她转回去,想看看家山套完没有,他就抱着嘉宁走过来,小姑娘安安静静趴在他肩头,两只小手将一把小水枪捧得很牢,家山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圈总是弹开,最后第二圈才套中。”
回程公交车只有最后一排还有座位,一家人并排坐,虹嫣抱着嘉宁,家山提着那袋金鱼,嘉宁玩玩水枪,看看金鱼,很快又香甜地睡过去。
车厢内昏暗,太阳落山之前最后的一点光从蒙着厚厚灰尘的车窗透进来,虹嫣一动不动看着那袋金鱼,六团小小的,像游动着的火焰。
第13章
盛夏时节,传出了一件大事,一对夫妻炒股票赔光了家产,半夜里跑到城中心钟楼顶上跳了下来,脑浆糊了一地。
党爱珍不以为然:“又不单是股票,什么事都是有赚有赔,心理素质不行,发的时候就该想得到也会有赔的一天。”
隔了几天,虹嫣带嘉宁上街,路过钟楼附近,看到整栋楼被铁栏杆围了起来,就坐那把婴儿车调了个方向绕道走了,嘉宁不明所以,一门心思低头玩着一只拨浪鼓。
虹嫣并不关心这件事,她对任何事都不大关心,满心满眼只有嘉宁。
嘉宁春天剃过胎毛之后,头发长得很快,等到天热起来的时候,已经能扎成两根细细的小辫子,虹嫣最享受的是每天下午她睡觉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有些困惑地望着她,眼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瘪瘪嘴,又像要哭又像要笑,最后奶声奶气地喊声姆妈,露出两颗小兔子似的乳牙。
也从这年夏天嘉宁开始学说话学走路,从单音节到学会叫爸爸,姆妈,爷爷,奶奶,春天买回来的金鱼放在客堂间的杂物柜上,漫长的下午她摇着家山买回来的学步车在客堂间里绕来绕去地玩,绕到最后总还是喜欢绕到鱼缸旁边,小手隔着玻璃点着金鱼火红的尾巴。
没过多久鱼缸里就有第一条金鱼浮了起来,翻着肚皮瞪着眼睛不动弹了,党爱珍趁嘉宁发现之前捞出去了。
但是从此,每隔几天就有一条金鱼浮起来,冬天快来的时候,金鱼终于都死完了。
滕华良说要再去买几条,党爱珍说:“算了吧,这种金鱼就是养不长的,买多少死多少,无底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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