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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秋田扬着眉了然地笑笑,“嘿,这个风水轮流转,他如今得意不了几天了。汤总长避开些也好,也好。”
汤剑琛抬头静静看他,张秋田也是坦然,“汤总长,您是总统心里的红人,将来前途无法限量,我们没法和您比,因此却也不愿意瞒您。”点了一根烟,慢悠悠地抽着。
“东瑾这个地儿战家经营了几辈子人了,如今战家势头又强,您和他体体面面的来,强龙肯定是压不过地头蛇。对付他们这些地方军,唯一的办法就是蛇打七寸,战家两个儿子互相死咬,可他们哪一个也不是能顺着中央政府来的,都是留不得在东瑾。您看好七公子,他却未必肯待见您,我看您只管办你明面上的事,其他的交给我来,保证让您明年太太平平、光光彩彩地回京去。”
汤剑琛既是想听他明面下面的手段是什么,又觉得还是不去听的好,也慢慢从桌上抽了一只烟出来点上,“我来东瑾这么多时日,自然是想收服东瑾为中央所用。今天张专员和我坦诚以待,我也不妨就直说我的意见。东瑾自古乃国家富庶之所在,战家也与我们之前对付的几家人不同,逼死了他们,他们给你来个玉石俱焚,没得损害了国家根本。另外就是,如今日本人咄咄逼人,抗日大局为重,战家扛着大半个天下的重担,这个时候我们不肯罢手,怕是都免不了遭人诟病,如果还要进一步动手,尤其是在人事上动手,怕是亲者痛仇者快,便宜日寇,损我自身,将来难逃天下悠悠之口啊。”
张秋田眯着眼睛听着,仿佛汤剑琛讲的就是那广播器里面的戏曲儿,品位一会也就罢了,摇晃了一下脑袋,叹息,“汤总长还是爱才啊,是看中战家两个公子的人才难得。可您有伯乐之心,怕是人家未必愿为革命之千里马。您这里全力支持着他抗日,他背后兄弟内讧,还要变着法子将我们挤出去,更有甚者,那是要自立门户,另立中央了。您说这样的人,我们能用吗?”自嘲的一笑,“这嘴长在天底下的人身上,说什么也就是个听,还能当真少层皮?”
汤剑琛无语,心道此人说的也有道理,自己在东瑾这么多时候,当真是想将这繁华稳定的东瑾连带着人才都保存下来,如今却无尺寸之功,当真是无法和战家达成共识,但是现在毕竟前线战局胶着,有密报日本人在北方汪家那里也活动频繁,说不定南北两边都要靠战家顶着,春风社的手段都是对人不对事,这个时候战家谁出了事情,怕都要坏了大局。正自沉吟,却听张秋田继续叹息,“这国家乃是人民之国家,中央政府乃是国家唯一政府,总统是唯一领袖,这些地方军阀尾大不掉,原本就是极大的隐患,汤总长担心日本人其实大可不必!当真全国权力集中到中央手里,是打是和中央才说得上话不是?你看汪家和日本人缠杂不清几十年啦,天天被人骂汉奸,依旧是做大东北,谁能拿他怎么办?他阅个兵搞个演习,全国都要震动,你说这样的人大家恨他最后还是怕他。汪家都不怕日本人,我们要是权力集中了,那就更是不怕了。”
汤剑琛默默沉思,分明是觉得他说的不对,却也找不出话来反驳他的谬论,更何况以总统的脾气如今没动战家老四已是客气,还是当真给了抗日大局面子。怕是等西南战事略有气色,就要动手。想必是动手之后也绝不可能便宜了战小七,总统是宁可割肉放血也是不肯让东瑾如今这样独善其身的,可又觉得若是总统甘心做那高宗,战子秦原本就不是岳飞,还能当真受那“莫须有”三个字?心里感慨之中竟是掩不住的伤感,原来一直以为国之一统乃是国家兴盛之根本,不论手段方式,达到目的才是关键,可要是真的这样收拾了东瑾,得到的当真就是他理想中的统一的中国?
“一个国家一个领袖?”战子秦嗤之以鼻,“这和当皇帝有什么区别?”摇头和魏雄碰杯,“要是消息准确,那姓张的必定就是春风社的第三号人物,董震盯着他呢!四哥那边一天不安静,这边一天不会动手。至于我这里……,他还没那个本是双管齐下吧。”
魏雄笑着开口,“你别想得那样轻松,人家凭什么收拾四公子便宜了你?小心背后给你使阴招。”
战子秦慢条斯理地把玩着衣服上的流苏,“不是说他没那个本事吗?你家老爷子不也要回国了吗?嘿,到时侯我舅舅,夏月的舅舅还有你家老爷子再去先总统的灵前哭两声,我看就是汤剑琛和姓张的离开东瑾的日子到了。”
方军闷闷的开口,‘狗急了跳墙,他可是大总统,就能由着你收拾他?小心他和你来硬的.“
战子秦微微一晒,“这倒是我担心的事情,四哥在那边阵脚已经稳住了,取胜只是时日关系,中央军在那里却是纹丝不动,我倒是很费解,他们想干什么?”
董震突然“嘘”了一声,却是看见姜绮年慢慢地走了过来,魏雄立刻笑道,“姜六公子过来了?怎么?汤六小姐还不肯搭理你啊?”
姜绮年白他一眼,坐下不说话,方军嬉笑道,“看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姜绮年是如今国防部姜总司令的幺儿,和战子秦在美国的时候一个学装甲一个学飞行,原先回国是去了空军服役,却是和长官搞不好关系,一下子被他老子一连撸了三级,连飞机的边都不让他摸了。他一怒之下跑到了国外参加志愿飞行队,恰好遇见魏雄在欧洲采办,说是战子秦弄了十几架飞机在组建航空分队,问他愿意不愿意回国。他自然是愿意,于是就一头扎到了清江,每日里和战子秦吵闹,说是清江气候条件和地理位置都不适宜建设空军,非让他把机场搬回内陆一点的地方去。
战子秦怎么会把机场安放到别人的地盘上,自然不会搭理他,他也是个执拗人,当真是敢和战子秦扛到底,也不顾忌从办公室闹到家里,弄得战子秦只得搬出夏月来做挡箭牌。夏月只管在大厅里摆好点心咖啡等着他来投诉,他也真是厉害,明知道夏月是连汽车引擎都没见过的,也能从空气动力学一直给她讲到飞机的战术动作的实战意义,夏月开始还好奇了两天,后来也不耐烦了,不管他说什么再也不肯搭腔了。拿出手段来,小淑女一般端坐一旁,睁着无辜崇拜的眼睛看着他就是,终于把他看得发了毛,灰溜溜地回自己的基地生闷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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