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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图的心猛地一缩,但脸上的惶恐之色更浓,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惊讶:“枪声?尸体?课长大人,这话从何说起?昨夜从王府出来,我确实不胜酒力,只想着赶紧回商号歇息。野狼沟?那地方荒凉得很,晚上更是鬼影幢幢,我躲还来不及,怎会去那里?” 他摊开手,一脸无辜,“我的伙计阿古拉可以作证,我们直接回的商号!”
“是吗?” 贡布扎布拖长了语调,目光瞟向森田。森田依旧纹丝不动,只有那双冰冷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锁定巴图。
“可是,” 贡布扎布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薄薄的卷宗,慢悠悠地翻开,“据我们调查,昨夜王府宴会散后不久,在距离王府不远的一条背街小巷,发生了枪战。死了三个人。两个是我们巡逻队的士兵,还有一个…身份不明。”
他抬起眼皮,盯着巴图,“巧的是,那条巷子,就在你回‘大盛魁’商号的一条必经之路附近。更巧的是,巷子口,发现了这个。” 他用两根手指拈起一个用油纸小心包裹着的小物件,放在桌上。
那是一枚黄铜弹壳。驳壳枪弹壳。弹壳底部,有一个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三角形刻痕——这是巴图手下行动组处理弹壳的特殊标记!虽然细微,但在有心人眼中,就是致命的破绽!
冷汗瞬间浸透了巴图的后背!他强压下心脏的狂跳,脸上却露出更加茫然甚至有些委屈的神色:“弹壳?这…这小人就真的不懂了。库伦城里哪天没有点响动?这弹壳…或许是别的什么人的?课长大人明鉴,‘大盛魁’是做正经生意的,向来奉公守法,伙计们连枪都没摸过几回,哪敢跟军爷们起冲突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动作自然,仿佛真的被吓坏了。
“奉公守法?” 一直沉默的森田少佐突然开口了。
他的日语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旁边的翻译官立刻用蒙语复述:“巴图东家,你的商队,最近似乎特别‘活跃’啊。频繁出入偏远的牧区,收购一些…并非紧俏的皮毛和药材。甚至…还和一些对政府颇有微词的部落头人,来往甚密。”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入巴图的耳膜,“这些‘商业活动’,似乎超出了‘大盛魁’正常的经营范围。能否解释一下?”
森田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镣铐,死死锁住巴图。他抛出的,不是确凿的证据,而是无数细小的疑点编织成的网!每一句,都点在巴图真正的活动轨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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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图的后背瞬间绷紧,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他知道,对方没有直接证据(否则就不会是“请”他来喝茶了),只是在试探,在施加压力!
他脸上立刻堆起商人精明的苦笑,甚至还带着一丝被误解的无奈:“顾问阁下,您有所不知啊!这年头,生意难做!库伦城里的大宗买卖,早被几家背景深厚的商号把持了。我们‘大盛魁’小门小户,只能去那些偏远地方,收点便宜货,赚点辛苦钱!至于您说的部落头人…唉,做生意嘛,不就得靠人脉?人家是地头蛇,我们这些行商,总得拜拜码头,送点薄礼,求个平安罢了。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都是糊口饭吃,糊口饭吃啊!”
他一边解释,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油渍麻花的账本,双手恭敬地捧到贡布扎布面前:“课长大人,顾问阁下,您看,这是我们商队最近三个月的进出货明细,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收购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粗毛皮、陈年药材,卖给关内的皮货行和药铺,赚点跑腿钱!绝对没有夹带任何违禁品!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他赌的就是对方没时间也没精力去细查每一笔交易的真伪,更不可能立刻派人去关内核实。账本,就是最好的烟雾弹。
贡布扎布装模作样地翻了几页账本,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货品名称看得他眼花缭乱。
他偷偷瞥了一眼森田。森田依旧面无表情,但那双冰冷的眼睛,在巴图脸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似乎在评估他话语中的真伪和那份“惶恐”的真实性。
办公室里的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巴图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冷汗顺着鬓角流下,痒痒的,他却不敢去擦。他必须演下去,演得天衣无缝!
“还有,” 贡布扎布合上账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皮笑肉不笑地追问,“昨夜你回商号后,可曾见过什么人?或者…有什么人来找过你?比如…一些行踪诡秘的陌生人?”
巴图的心又是一紧。这是在试探他是否和救国军有直接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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