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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夜阑慢慢躺了回去,道:“不去了。”
元徵顿时就笑了,他撑着床,低头看着岑夜阑,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低声道:“阿阑,若是你心里有事,就直接同我说好不好?别瞒着我。”
岑夜阑愣了愣,没有说话。
元徵声音轻,还有点儿委屈,说:“我总怕疼你不够,委屈了你,你不要欺我年少就事事都瞒着我,背着我。”
岑夜阑哑然,抓着元徵的手,轻声道:“……我没有瞒着你。”
元徵哼了一声,委委屈屈道:“如何没有,按寻常的说法,你我都是夫妻了,既是夫妻,那就是要过一辈子的,你对我好不坦诚,你心里根本就不想同我过一辈子!”
这指责简直不讲道理,岑夜阑哭笑不得,明知元徵是无理取闹借故发挥,却还是叹了口气,说:“……我想的。”
元徵一怔,没想到岑夜阑如此坦诚,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缓不过神。
岑夜阑说:“我只是有些担心。”他说着,还有些不自在。
元徵说:“担心什么?”
岑夜阑目光落在垂落的床帏间,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我已经记不清我爹娘长什么样了,只记得他们不喜欢我,说我――”他顿了顿,轻轻吐出两个词,“晦气,不详。”
元徵眉毛皱了起来,却没有打断他,被褥下却握着岑夜阑的手指。
岑夜阑道:“他们说我是怪物,生来就是怪物,后来胡人来犯,劫掠了村落,爹娘都死了。我因不在家中活了下来,漂泊了两年,那两年我只要一想起爹娘,就想起他们说我是怪物。可那时我不知自己怪在何处。”
“直到那天……”岑夜阑彷佛又回到那天,被按在荒野中,扒了裤子,干燥枯瘦的手指拨开他的腿。那人桀桀怪笑,说他是小怪物,长了女人玩意儿的小怪物,不男不女的东西,种种恶言几乎将他生生碾碎。
即便后来他亲手杀了那人,那种恶心和恐惧感却如附骨之疽,跟随了他很多年。岑夜阑更是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亲手将这些陈年旧疮揭开,袒露在元徵面前。
岑夜阑面色平静,元徵却只觉心脏泛起了针扎似的痛楚,他攥紧了岑夜阑的手,哑声说:“对不起,阿阑……对不起。”
岑夜阑抬起眼睛,看着元徵愧疚难当的神色,摇了摇头,轻声说:“我只是担心……担心这个孩子,会同我一般。”
同他一般,残缺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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