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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梵天境,帝宫主殿。
这里并非“净琉璃号”那融合了佛性与冰冷的科技感,而是纯粹的、极致的、令人窒息的宗教威权。
殿顶高悬,由无数颗燃烧着永恒佛火的琉璃星辰构成,投射下神圣而肃穆的金辉。巨大的、顶天立地的佛陀金身法相环绕大殿,它们并非慈悲低眉,而是怒目圆睁,手持金刚杵、伏魔圈,散发着镇压寰宇的磅礴威压。地面是由凝固的信仰愿力铺就,每一步踏上都仿佛能听到亿万生灵的祈祷与臣服的回响。
帝座,位于大殿尽头,悬浮于一片翻腾的暗金色业火之海上。那业火并非毁灭,而是象征着帝王对罪业与轮回的绝对掌控权。
帝座之上,端坐着梵天烬。
他身形高大,披着绣满暗金色梵文与狰狞龙纹的帝王衮服。面容威严,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有那双燃烧着暗金色火焰的眼眸,沉淀着无尽岁月的深沉与……一丝被时光和权力侵蚀出的、不易察觉的疲惫与猜忌。他的气势如山如岳,是历经无数纪元沉淀下来的帝王之威。
然而,当伽罗什·空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殿中央时,那如山如岳的帝王威压,仿佛瞬间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发出了无声的“滋啦”声响。
伽罗什·空甚至没有行礼。他只是站在那里,银色的袈裟在神圣金辉与业火之海的映照下,流淌着妖异而冰冷的光泽。光洁的头颅微抬,碎金色的眼眸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看向帝座上的父亲。那份平静之下,是比业火之海更深邃的漠然,是比佛陀金身更绝对的……俯视。
梵天烬暗金色的眼眸中,火焰猛地一跳。他并未开口质问,但大殿中无形的压力陡然倍增,空气仿佛凝固成实质的铅块,足以碾碎星辰。佛陀金身的怒目似乎更加狰狞。
“空。”梵天烬的声音响起,如同闷雷滚过金石交击的苍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殿后的星域,何时成了……垃圾场?”他刻意停顿,目光如同实质的暗金长矛,刺向伽罗什·空,“一颗来自荒僻星系的、连一级文明都未踏入的低级行星?上面尽是些孱弱如蚁的碳基生命?你将它置于‘净琉璃’之侧,是何用意?”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帝王的怒火与深深的质疑。这绝非简单的询问,而是对他权威的试探,对他力量掌控范围的挑衅。
伽罗什·空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垃圾场?”他重复着,声音轻飘飘的,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压力,“父王说笑了。儿臣只是……挪动了一件新得的……盆景罢了。”他微微偏头,碎金色的眼眸扫过四周狰狞的佛陀金身,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比起父王这满殿的、只会摆出凶相吓唬人的‘装饰品’,儿臣觉得那颗蓝色的‘盆景’,生机勃勃,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盆景?”梵天烬的声音陡然拔高,暗金火焰在帝座下汹涌翻腾,“伽罗什·空!莫要以为你执掌‘净琉璃’,便可肆意妄为!帝国星域,自有法度!如此低级星球,置于核心星域之侧,扰乱星能潮汐,污染佛国净土!其上的生灵,孱弱不堪,连此地游离星能的余波都承受不住,顷刻间便会化为齑粉!你此举,是戏弄帝国法度,还是……在试探为父的底线?!”
试探底线。
这四个字,如同点燃了引信,让大殿本就紧绷的气氛瞬间滑向冰点。佛陀金身手中的法器似乎隐隐发出嗡鸣。
伽罗什·空脸上的那点冰冷弧度消失了。碎金色的眼眸深处,那如同熔岩般流淌的、被强行压抑的妖异火焰,骤然炽烈了一瞬!一股更加纯粹、更加恐怖、仿佛能冻结时空、焚尽轮回的威压,无声无息地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轰!
大殿穹顶的琉璃星辰佛火剧烈摇曳!那些顶天立地的佛陀金身法相,竟在这无声的威压冲击下,发出了细微的、如同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帝座下的暗金业火之海,仿佛被无形的巨手压制,瞬间矮了三分!
梵天烬端坐的身躯几不可察地绷紧,暗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感受到了,那股力量……比他记忆中更加强大,更加……不可控!
就在这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要父子相残的瞬间——
伽罗什·空眼底那炽烈的熔岩火焰,却又诡异地……平息了。不,并非平息,而是更深地沉淀下去,化作了更浓稠、更粘稠的某种东西。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帝座上威严的父亲,穿透了狰狞的佛陀金身,穿透了时空的壁垒,投向了一片……遥远的、模糊的、仿佛被时光尘埃覆盖的记忆碎片。
画面朦胧,如同隔着一层水雾。背景似乎是一片无垠的、流淌着柔和月华的星海。没有狰狞的佛陀,没有业火之海,只有静谧与永恒。两个身影并排坐在一片巨大的、散发着微光的莲叶边缘,足下是倒映着星辰的虚空。其中一个是伽罗什·空,但气质却截然不同——那是真正的无悲无喜,无欲无求,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眼神空洞而寂寥,仿佛万物都无法在其中留下痕迹。他微微侧着头,似乎在看身旁的人。身旁的身影……很模糊,只能看到一袭如月光织就的银白衣衫,以及……垂落肩头的一缕、如同流淌月华的……银白发丝。那银白发丝的主人似乎说了句什么,伽罗什·空那空洞寂寥的金眸中,极其罕见地……波动了一瞬?如同死寂的深潭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荡开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画面到此戛然而止,只剩下两片衣角在星海微风下……极其轻微地交叠在一起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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