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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明月皎皎照我床……”
“雪溯院”中房舍门开,一排长檐下,脱掉绣鞋,年幼的罗氏小娘子罗云婳拿着一本书,声音清脆地背着书。口上念着书上的诗句,她黑溜溜如曜石的眼睛却轻轻瞥向与她一道坐在檐下的姐姐。
下雨之前,罗令妤便与表小姐们告了别,从钟山回来。给妹妹带了山上的小礼物,又把求到的佛偈给陆家各房送去。罗云婳眼巴巴看着,见刚回来,姐姐又在忙碌着巴结人。好不容易天下雨了,姐姐没法出门了,却是坐在屋檐下,拿着纸笔,罗袜如羽踩在干净的木地上。砰砰砰,罗令妤低下写了几个字后,又站起来徘徊。
美人倚着廊柱,忧郁地望着雨帘出神,至少服侍她的侍女们、她的妹妹罗云婳,都悄悄盯着她看了很久。
罗令妤琢磨着:“花神”之争,定要让人耳目齐亮。耳目之亮,耳可攻音律,目可攻身量……思量下来,若是她编曲编舞,岂不是比写诗作画更出彩么?
诗作高雅,但是上等的诗,绝不是她这样苦思冥想能立即想出来的。让人惊艳的诗作,往往与人的用心无关。而画嘛……看过她房中挂着的寻梅居士的画,她就不想画了。
那便只剩下曲和舞可争“花神”。
曲她可自己编,如她这般成长环境的士族女郎,自幼接受的教育,编曲不是难事。然而舞……罗令妤自己是没法跳的。一来她动作不行,二来名门女子,也没有主动跳舞给别人看、让别人选的道理啊。
罗令妤侧头,问坐在廊下做女红的侍女灵玉:“我想编段舞,好去‘花神宴’一争。你可认识建业哪位舞姬么?我请她来,帮我阐述我的舞。”
灵玉一想:“婢子倒真有一位旧年好友,现今在成玉坊供舞,人唤她连七娘。娘子要请她来么?我可为娘子牵桥搭线。”
罗令妤想了下,建业水平高的舞姬,那请来的价格就极高。一来请不起,二来舞技太高,岂不喧宾夺主?那倒是捧的是她罗令妤,还是捧的那位舞姬啊?
罗令妤委婉道:“不要舞技太好的,我需要调教。舞技太好的有自我风格,我不好下手。”
她这么一说,长久服侍她的侍女灵犀、妹妹罗云婳,一下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穷。
幸亏灵玉服侍罗令妤没多久,并不清楚女郎捉襟见肘的财力,连忙道:“连七娘是我朋友,在舞坊中也不过中数……我想她当得起娘子的调教的。”
灵玉心脏砰砰:女郎的意思,莫非是要亲自编曲编舞?贵门女郎的技艺之争,落到一个小小舞姬头上。评选的多是名门男女,名门女多娇,郎君多俊……也许她朋友的机缘,便在罗令妤的善心上?
不然何以罗令妤自己不跳自己的舞,却让别人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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