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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水底玄机
长江的浪头拍在礁石上,溅起的水花里裹着铁锈色的泡沫。孙广财蹲在江边的乱石滩上,铜烟嘴咬在齿间,眯眼盯着江心那三台苏联产DB-50水泵。柴油机的轰鸣震得人耳膜发颤,粗壮的抽水龙带像巨蟒般在江水中扭动,将浑浊的江水抽向岸边的沉淀池。
"陆队,这底下不对劲。"孙广财吐出一口烟,烟圈在潮湿的江风里瞬间消散,"抽水机都换了三批了,每台运转不到两小时就报废。"他啐了一口,"齿轮箱里全是金属碎屑,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我蹲下身,指尖抹了一把沉淀池边缘的淤泥。指腹传来的触感让我皱眉——泥里掺着细密的金属颗粒,在阳光下泛着青铜特有的青黑色光泽。
"郑一鸣!"我朝江心喊了一声。
三十米外的测量船上,郑一鸣正摆弄着那台德国进口的激光测距仪。听到喊声,他抬头挥了挥手,随即脸色突变。测距仪的液晶屏疯狂闪烁,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陆队!"他几乎是跳着冲到了船边,"石鱼下方有金属空腔!结构参数显示——"他的声音突然卡住,盯着数据屏的眼神变得惊疑不定,"这他妈是昭和十四年日军潜艇的构造!"
江水突然翻涌,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水下翻身。方晴站在测量船的另一侧,手腕上的玉琮纹路毫无预兆地亮起青光。她猛地按住挂在腰间的声呐仪,脸色刷地变白。
"不对......"她的声音发颤,"声呐显示青铜器在移动——不是水流冲击,是自主位移!"
我一把扯开潜水服的领口,露出右臂。三星堆事件后留下的骨瓷化纹路此刻正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像是皮下的青铜血管苏醒了。触碰到江水的瞬间,一阵尖锐的刺痛顺着神经直冲大脑——水下有东西在共鸣。
吴青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鹅卵石滩上。他抖开随身携带的牛皮袋,战国楚简铺展开来,二十八宿星图在潮湿的石滩上若隐若现。他的手指在星图间快速移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血沫喷在了"翼宿"位上。
"大凶......"他抬头,眼神锐利得吓人,"申时三刻,水龙翻身——"
他的话被一声金属撕裂的巨响打断。
江心炸起十米高的水柱,白鹤梁上那尊重达六吨的石鱼雕像竟然破水而出!水流从它底部倾泻而下,露出密密麻麻的青铜簧片结构——这根本不是宋代的水文碑,而是一件精心伪装的声波武器!
"退后!"我一把拽住方晴,拖着她往岸上撤。江水像是被某种力量搅动,漩涡一个接一个地形成。水下摄像机还在工作,传回的画面让所有人头皮发麻——锈蚀的潜艇外壳上,"昭和十四年"的铭文在青苔下若隐若现,而舱门处赫然是三道狰狞的爪痕,与长沙楚墓出土的青铜兽樽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方晴的考古刷扫过舱门边缘,青苔剥落后,露出错金银工艺的楚国"鄀"字金文。她的嘴唇颤抖着:"这不是日军造的......这是战国的东西!"
江水突然沸腾。
成群的青铜水黾从潜艇鱼雷管中涌出,每一只虫腹都刻着精细的楚式云雷纹。它们在水面上疾驰,所过之处,抽水龙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啃食殆尽。
孙广财抡起工程锤砸向最近的一只,虫尸爆开的瞬间,黑稠的液体溅在他的工装裤上,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三星堆的封缄胶......"他盯着裤腿,声音发紧,"这玩意儿是活的!"
吴青崖已经点燃了特制的火药包,掺着朱砂的硝烟在空中凝成完整的朱雀星象。爆炸的气浪掀开江面,在那一瞬间的清明中,我们终于看清了江底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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