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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水镜玄门
1990年谷雨,云梦泽深处。
冲锋舟的柴油机突突作响,惊飞芦苇丛中的夜鹭。方晴立在船头,白发用红绳草草束起,瞳孔深处的九头鸟金光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陆远摩挲着青铜匣碎片,那些暗青色的残片在湿气里生出细密鳞片,竟如活物般微微翕动。
"左满舵!"郑一鸣的义肢探入墨绿水面,金属关节迸出检测仪的蜂鸣,"十丈下有青铜建筑群,声波反射呈九宫格排列。"
孙广财的洛阳铲挑起团黏腻水藻,腐殖质里缠着半截竹简:"...昭王三十六年,沉九鼎镇水妖..."字迹突然扭曲,竹简上的朱砂咒文如蚯蚓般蠕动。冲锋舟猛地打横,螺旋桨绞上成团的青铜锁链,链条末端拴着只三足蟾蜍状的镇水兽。
"闭眼!"吴青崖的缺指手浸入湖水,指节瞬间结满冰碴,"这是楚巫的冰魄阵!"
话音未落,方晴已纵身入水。白发在碧波间如雪莲绽放,金瞳照亮深水处的十二尊青铜人俑——这些人俑逆时针旋转,眉心嵌着的黑石碎片排列成反北斗七星。陆远套上苏制潜水装备紧随其后,军用手电穿透幽蓝水体,光束扫过人俑足底时,照见密密麻麻的楚巫殳文。
"兑七,震三..."吴青崖的桃木剑在水流中划出卦象,"这是颠倒生死的反阴阵!"
孙广财的氧气面罩突然渗水,他慌乱中抓住条青铜锁链。链环上附着的尸虱群顺着手臂攀爬,甲壳在潜水服上刮出刺耳声响。郑一鸣的义肢释放高压电弧,虫群在电流中炸成荧光粉末,照亮了湖底巨型石碑——"楚巫沉棺七丈七,九鼎锁蛟镇云梦"。
方晴的指尖划过碑文,金血渗入篆刻沟壑。整片湖床突然震颤,青铜人俑集体转向,反北斗化作正南斗。湖心升起气泡组成的宫殿虚影,飞檐斗拱间悬着青铜编钟,檐角铜铃在深水中无声摇动。
"是蜃楼!"孙广财的氧气管喷出串气泡,"我爷说过,云梦泽底藏着镜花宫..."
黑影倏忽掠过。吴青崖的桃木剑刺穿偷袭的水猴子,那东西却化作缕黑烟,显露出灰狼商会的青铜鬼面纹身。郑一鸣的声呐屏突然闪现红点:"东北方!有潜艇声纹!"
陆远的水下步枪点射,钢芯弹穿透三具蛙人。血雾中浮现出改装过的033型潜艇,艇身焊着九头鸟图腾。鱼雷发射管缓缓转动,却在瞄准瞬间被巨力掀翻——十二条青铜锁链破水而出,将潜艇捆成粽子!
"是镇水兽活了!"吴青崖的符纸在水中自燃,"快进镜花宫!"
方晴的白发缠住青铜门环,金瞳迸射的光束熔开门上封印。强水流将众人卷入甬道,陆远后背撞上壁画,手电照亮彩绘的巫祭场景:九口巨鼎烹煮着活人,鼎耳拴着锁链直通云霄,戴金乌面具的祭司正在剖取心脏。
"不是祭鼎..."方晴的骨刀在掌心浮现,"是鼎在祭天!"
暗流突现旋涡,郑一鸣的义肢钩住鼎足。众人浮出水面时,正置身倒悬的青铜殿内。九口巨鼎悬在头顶,鼎内沸腾的墨绿汁液泛着荧光,每个气泡破裂都浮现出人面。
孙广财扒着鼎沿呕吐,洛阳铲突然被吸进鼎内。青铜鼎发出饕餮吞咽般的响动,鼎身浮现血管状纹路。吴青崖的缺指手结印引来水虺,巨蟒刚触及鼎身就炸成血雾——那鼎在吞噬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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