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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乐观豁朗的人,对此也只是一笑置之,况且,这对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苦差事。
他提前一阵子到社长的办公室等着。办公室里一张大写字台,台子上盖着一张澄绿色的玻璃板,一沓报纸堆叠在上面,像浮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一样,触不着底。
很快,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底郁金香花样旗袍的女人走进来,正是他们报馆的社长梁笙。她看见他便笑了一笑:“怎么又是你。”
许静庐看见她,忽然有些窘迫,低声回道:“先熟悉一下报馆里的各种事。”
女人坐下来,她额前垂下一绺鬈发,被她随意地拨向耳后,手接过他递来的报纸。她一双洁白的纤手饱满地涂着红蔻丹,捏着报纸边沿一页一页翻看,又抬眼看他:“不错。不过你等会回去和他们说说,这个栏目的排版有点密了。”
他的眼神跟随着她的手指滑过纸面,轻轻应了一声。梁笙很快把报纸翻到末页,交还给他:“问题大致就这么些,拿好罢。”
许静庐垂眼接过,余光感觉到她含笑的眼神带着戏谑落在他的脸上,让他脸上起了些许热意,他只能逆着她的目光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下次换个人过来,他们那群家伙,就逮着你这个新人欺负。”她一手撑着脸,倚在桌边,笑着对他说道。
许静庐从她的房间里出来,阖上门,手里拿着报纸,心一阵怦怦乱跳,也不知为甚么,几次和她说话竟是比读书时应付考试还紧张。
他想到初次见面时,是在息楼的一个小聚会上,她闲懒地斜身靠着沙发,耳边戴一对翡翠坠子,绿莹莹地在灯下散着光,一声不响地听他们一个个说自己的经历。
她的神色一开始是淡淡的,他一说话,她的眼神立刻到了他的身上,眼波盈盈,柔情似水,却又仿佛灼烫得能将他的心融化。
为何这般望着他?
他们或许从前认识过,但他的心里并没有留下关于她一丝半点的影子。
他一面疑虑,一面又只觉着是自己多想。
傍晚,已是天色欲暮,树和马路上都铺开一层浅浅的粉色。许静庐抱着一垛书和他那笔记本从报馆里出来,正好瞧见几个伪军扛着枪在他身前经过,他嫌恶地望了他们一眼,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走了没几步,他听到身后有人唤他,回过头一看,却是梁笙。她站在树影底下,身影被拉得老长,旗袍下摆被晚风吹得轻动,一下一下掠着她纤细的足踝。
她笑吟吟地指着他身后:“有东西落了。”
许静庐仔细一瞧,他的笔记本掉在地上,她离得很近,一下子走过去帮他捡起来。记起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他脸一红,连忙过去道:“无碍,我自个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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