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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溪竹眉眼间带着掩不住的喜色,将折扇一合指向身旁男子:"莲妹妹,这位便是常与你提起的丰吉秦家家主,秦方兄。"他特意在"家主"二字上落了重音,衣袖不经意拂过腰间新佩的玉坠——那是前日秦方所赠的南疆暖玉。
秦方微微颔首,青玉簪上的流苏在阳光下晃出细碎光斑:"秦某途经贵地,讨碗梅子饮解渴。"他说话时目光扫过孟莲发间那支素银簪,又极快地错开,仿佛真只是偶然驻足。
孟莲垂眸行礼,袖中手指却悄悄绞紧了帕子。这已是本月第三次"偶遇"了,哪家商队会日日绕道三十里就为喝碗酸饮?她瞧着秦方腰间缀满明珠的蹀躞带——这般能将整条街的墨炎晶都包圆的阔绰做派,除了传闻中那个一掷千金的秦家主,还能有谁?
"当真是巧。"她抿唇轻笑,眼波掠过茶摊边那辆华盖马车上未拆的礼箱。前日陈溪竹献宝似的捧来的南乡蜜饯,包装上分明印着秦家的徽记。这梅子饮,怕不是某人早备好的戏码?
陈溪竹摇着折扇,语气里带着几分炫耀:"若说梅子饮,秦家主可算来对地方了。莲妹妹的手艺,在苦水镇可是独一份。"他刻意将"莲妹妹"三字咬得亲昵,余光却瞥向秦方腰间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
秦方唇边的笑意骤然凝固,目光在孟莲与陈溪竹之间来回游移:"倒不知陈先生与孟姑娘这般...熟稔。"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青瓷映着指尖微微发白。
孟菡急忙插话:"溪竹哥与我们比邻而居,时常照拂。"她悄悄扯了扯姐姐的衣袖,却见孟莲正望着秦方衣袖上精致的暗纹出神——那是南乡特有的云水绣,针脚细密得能藏住月光。
陈溪竹喉头滚动,"未婚夫"三个字终究没能说出口。他讪讪一笑,却见秦方神色稍缓,忽然邀他同饮:"陈先生既这般热心,不如陪秦某小酌几杯?"
翌日清晨,孟莲正收拾着摊子,孟菡急匆匆拦住她:"姐,溪竹哥昨夜醉得不轻..."话音未落,孟莲已放下竹篮。她望向客房方向,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从前见他醉酒总会心疼,如今却只剩邻里间的情分。
厨房里,孟莲将醒酒汤熬得浓香四溢,却特意多撒了把秦方爱吃的桂花。当陈溪竹挣扎着睁开眼时,只见孟莲端着汤碗站在光影交界处。她眉眼弯弯的模样依旧温柔,可那笑意再未达眼底,倒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莲妹妹!"陈溪竹醉眼朦胧中抓住那双递来醒酒汤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心头一热。可那双手突然像受惊的蝴蝶般抽离,瓷碗与案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孟菡将汤匙重重搁在碗边,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如今你眼里只装得下姐姐了?"她声音里淬着冰,眼神却扫向门外那片飘动的裙角——方才分明听见姐姐的脚步声停在廊下。
陈溪竹怔忡地望着眼前人,酒意霎时醒了大半:"菡妹妹?我..."他喉结滚动,余光不自觉地瞟向门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孟菡眼底最后一点星火也熄灭了。
"酒没醒的人,倒只记得姐姐。"孟菡指尖划过碗沿残留的蜜渍,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像碎瓷片刮过陈溪竹的心尖。
孟莲望着眼前这对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心中百转千回。陈溪竹待她一向温柔体贴,在苦水镇这样的小地方,能嫁给这样一位才子,本该是人人称羡的好姻缘。若没有秦方的出现,她或许就这样平淡安稳地度过一生。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她余光瞥见妹妹紧抿的唇角,和那双攥着筷子发白的指节。孟菡对陈溪竹的心思,她这个做姐姐的怎会不知?只是从前...从前她从未想过,这份情愫竟如此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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