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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小官长吁一口气,把毛笔搁在砚池上,左手握着右手手腕,轻轻转了几圈,自觉状态真是不错,照着这般写法,七天之内肯定能写好。
“少爷,这是个词话本子?写的真好,最后这一段,瞧着都觉得一股子凉气从心底往外冒,这兰若寺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对不对?是不是就像说西游里面一般,一会儿就要跳出一个青脸红须、青靛脸、毛皮青似靛、巨口獠牙、口如钢钻、口若血盆、锯牙似凿、齿排铜板、钢牙似插钉、髭须如插箭、焦筋蓝靛手的妖怪出来?”单思南虽然才十一岁,也是茶楼酒座里面的常客,他年岁小,三国什么的不懂,最爱听的就是说西游,水浒里头也要挑三拣四,打得结棍的譬如什么盗生辰纲劫法场之类才听。
郑小官被他一连串的形容词砸到眼冒金星,扭头看看他,却是大眼睛眨巴眨巴,正等着自家少爷的答案。
自觉换了自己一下子还真说不出这么多形容词来形容一个妖怪,他拿手在单思南脸上一抹,把手指上沾着的墨汁抹在单思南的嘴唇两侧,正好画两撇胡子,“少爷我写的东西跟你听书听的那些不一样,那些人就是人,妖就是妖……”
单思南睁大了眼睛,“少爷写的难道人不是人,妖不是妖?”
郑国蕃被他说的哭笑不得,只得作罢,“去去去,真是鸡同鸭讲,做你的晚饭去,再上楼去瞧瞧我爹。”
把这个小讨嫌打发走,郑小官伸了个懒腰,伸手拿起笔来,继续往下面写。
这一写,一直写到深夜,连吃东西都是在书房胡乱吃了一点,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了,他这才放下笔来,在旁边的床上倒头就睡,至于单思南,小孩子贪睡,早就去睡了。
他这一写,进入状态,连接三天,整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写的速度极快,却是已经写了一半了。
[燕赤霞一看鬼魅遁形,施了个开天眼的法诀,随即咬破食指,在掌心画了个太极,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一段斗法写将下来,只觉得手腕发麻,这握毛笔可是一件辛苦活,他放下笔来,靠在椅背上,轻轻舒转手腕,却是闭着眼睛还在斟酌词句。
这时候,外面听见有人询问,“请问郑小相公可在家中?”
他从窗户探首往外面瞧了瞧,正好瞧见单思南开了门,一位青袍老者笑眯眯站在门口,可不就是前几天那位老店主。
赵老店主手上拎着一篓苹婆果,正是这时节的时果,十几颗苹婆果比婴儿拳略大,眼色半青半赤,用一个竹篓子装着拎在手上,看见单思南开了门,笑眯眯就说:“小哥,可还记得老朽。”
单思南一瞧,是这位打算出[五文钱]买少爷文章的老头,当下抿着小嘴儿,下巴仰到天上去了,“小爷可不耐烦记五文钱的货色。”
一句话,就把赵老店主顶得脸色尴尬,不过他从商二十几年,脸皮早就锻炼出来了,当下干笑两声,“到底是勇割双头郑乖官家的仆役,说话也颇为不凡,你家郑少爷可在家?”
单思南正打算再顶他两句,就听见郑国蕃的声音传来,“大头,不可无礼,请老先生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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