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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之间不就是这样么?合则来不合则去,就像以前他的那些朋友一样,待在一个班的时候关系密切一些,分开后又会渐渐生疏起来,然后身边又会出现新的朋友。身边人来人去,就像潮来潮往一样,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怎么偏偏放到曹烨身上,自己会想这么多有的没的,甚至开始思考离开茵四街之后的事情……顺其自然吧,梁思喆异常冷静地想,连父母和小提琴都能在自己的生命里戛然而止,一个半途闯进来的少年又能陪伴自己多久呢?
打完这通电话之后,梁思喆的生活又恢复了跟曹烨同住之前的样子,上午看剧本和表演相关的专业书,下午看一部电影,晚上再出去遛弯,有时候他会想着剧本里提到的场景,在天台上想自己应该怎么去演那一幕,偶尔还会自言自语地出声念两句台词。
没有曹烨的日子要无趣得多,但也算回归常态,没什么有趣的事情,也没什么想笑的契机。也许“失去”这件事在他的生活里已经太过习以为常,父母、爱好、前途……再重要的事情他都失去过,所以潜意识里他一直都冷静地知道,过不了多久他也会失去曹烨这个朋友,一切的失去都没什么大不了的,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不管你是否甘心情愿。
第四天上午醒过来,曹烨还是没回来,梁思喆想等他下次回来,大概又是被郑寅或曹修远揪回来的吧。
他又开始适应这种独居的生活,甚至产生了一种想法这样独居下去也没什么不好,总是跟曹烨在一块生活,开心是挺开心的,但人长久地待在这种环境里,真的会逐渐软弱下来,往后无论是回岩城还是待在北京,怕是会没勇气孤身一人面对一地残骸和未知的险途。
手机没电了梁思喆也没再充电,一个月以来除了骚扰广告,他只接过曹烨和曹修远的电话,前者还是大半个月之前曹烨的朋友恶作剧打过来的,除此之外,就是生日那天收到了一些祝福短信。
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人找自己,中午吃完午饭,梁思喆把耗尽电量的手机放到桌上充电,自己找了一部电影出来看,片子是曹烨上次在那家放映厅挑的,谢君豪的《南海十三郎》,他记得当时挑这片子时曹烨说寅叔特别喜欢这部电影。
虽然对郑寅并无太多好感,但他觉得郑寅喜欢的片子应该不会有错。
梁思喆把光碟放到放映机里,靠在床头开始看电影。片子是一个关于潦倒编剧的故事,播到十三和唐涤生重逢那段清唱时,他正看得入神,忽然听到楼下似乎在喊自己的名字:“梁思喆!”
文艺片营造出的晦涩氛围顿时荡然无存,那声音清亮明快,像是劈开闷热夏天的一捧冰雨,一听便是曹烨。
……回来了?梁思喆从沉浸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把遥控器放到一边下了床,穿拖鞋的时候楼下又喊了一声,比上次还要响一点:“梁思喆!”
走到窗边时又喊了一声,这次声音拖长了:“梁思喆!”
急什么啊……梁思喆心道,但心情好像莫名其妙地就好了起来。
走到窗边,他抬手把窗户打开,探出身体看向楼下,曹烨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车窗敞开,他正探头出来朝楼上他们这间屋子看过来。
“你叫魂儿呢?”梁思喆两只胳膊趴在窗台上,俯下身探出窗外看着他问。
“当咱们翻过眼前这座山,到了另一座山头,会看见一座朱红寺庙里有水缸粗的赤色大蛇,它老人家盘在那里,就看哪家调皮小子到处乱跑好把他吃掉……”人迹罕至的深山,却有人轻声念叨着故事。念到最后,自己笑了起来。“那小子这么传不怕我找上门来么?”伴随着声音落下,寂静无声的山野突然响起金铁摩擦的扣鸣,赤色的庞然大物隐没于幽潭,在岸边留下一则陈旧的故事书。故事书摊开的纸页已经微微泛黄,上面有一行字这样写到——“南山有庙宇,眠赤仙。目如金火,体若红钢。伴风雨吹息,照苍生明晦。名南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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