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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觉得可能自己也并不是那么急于回岩城,也许在说服自己多陪曹烨一段时间的同时,潜意识里他也希望曹烨能多陪自己几天。毕竟回岩城之后他就要张罗着给自己转学的事情,独自一人面对陌生的环境和未知的将来,这种感觉想想还是挺忐忑的。
第二天早上梁思喆是被来电铃声吵醒的,他闭着眼睛摸到枕边的手机拿到眼前,极不情愿地睁眼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一串陌生的号码,梁思喆微蹙着眉想八成又是骚扰电话,但还是忍着困意按了接通键把手机贴到耳边。
电话里那人声音低沉稳重,是个成年男人的声音,那人开门见山地说:“思喆你出来一下。”
这声音让梁思喆顿时清醒过来,他立即困意全无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曹导?”
“对,街角这里有个老杜面馆,我坐在外面等你。”曹修远在电话里说。
“哦,好,”梁思喆应道,然后看了一眼另一张床上熟睡的曹烨,“要叫上曹烨吗?”
“不用,你一个人过来。”
挂了电话,梁思喆匆忙翻身下了床,把头发随手一扎,然后趿着拖鞋去卫生间迅速洗漱完,出来时曹烨还在熟睡,丝毫没有被刚刚那通电话吵醒的迹象。
梁思喆找了件干净的T恤换上,换好鞋拿着手机出了门。下楼时他忍不住猜测曹修远为什么会突然亲自过来找自己,明明之前说的是如果有消息郑寅会过来通知他。
他脑中又回忆起那天试镜,曹修远坐在监视器后,对着屏幕皱眉摇头的模样。难道曹修远是来找他摊牌的吗?亲口告诉他当时把他带到北京纯属自己看走了眼。
从蓝宴到老杜面馆的这段路一共两百多米,那晚把曹烨背回来时这条路看上去长得让人崩溃,而现在却短得好像只有几步就可以走完。
一路上走得极为忐忑,虽然这两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说服自己这场不属于他电影梦总该醒过来,可现在当自己真的要面对这个结果时,他还是避无可避地陷入了“能不能别让我醒过来”的挣扎情绪里。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看到了坐在老杜面馆前的曹修远,曹修远坐在露天的摊位上,脸上不苟言笑的神情和打量自己的眼神跟来北京的前一晚如出一辙。这目光让梁思喆觉得自己的脆弱无处遁形,可他没办法让自己的步伐看上去更坚强更洒脱一些,或许郑寅说得没错,他并不适合做一名演员。
非得这么急吗?梁思喆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下来,摊牌结束后就得离开这条巷子了是不是?郑寅说自己可以在这里多住一段日子,可曹修远未必这样想,跟小满毫无关联的梁思喆凭什么赖在属于小满的地方迟迟不肯离开?
走到曹修远面前时梁思喆勉强镇定了一下,他的应激反应总是来得很及时,那种“就这么着吧”的情绪适时地笼在他心头,给他的脆弱和不安做了个拙劣的遮挡。就这么着吧,离开茵四街,跟曹烨道个别,然后回到既定的人生轨道上面,这段脱轨的经历他应该会记很久吧。
第44章
“坐吧。”曹修远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到对面。
梁思喆抿着唇,拉开对面那把椅子坐下来。曹修远面前放着一碗豆腐脑,一碟切成段的油条,他就像来这条街上吃早饭的所有普通的过路人一样,用筷子加一段油条然后再用勺子舀一勺豆腐脑。
“当咱们翻过眼前这座山,到了另一座山头,会看见一座朱红寺庙里有水缸粗的赤色大蛇,它老人家盘在那里,就看哪家调皮小子到处乱跑好把他吃掉……”人迹罕至的深山,却有人轻声念叨着故事。念到最后,自己笑了起来。“那小子这么传不怕我找上门来么?”伴随着声音落下,寂静无声的山野突然响起金铁摩擦的扣鸣,赤色的庞然大物隐没于幽潭,在岸边留下一则陈旧的故事书。故事书摊开的纸页已经微微泛黄,上面有一行字这样写到——“南山有庙宇,眠赤仙。目如金火,体若红钢。伴风雨吹息,照苍生明晦。名南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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