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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头来又有什么区别呢?他还不是将蒋良击晕,只是这回用的是偷得的匕首。木棠方才已经反复检验了几遍,刀鞘侧面撞出了处凹陷,尾部多了几道划痕,不知是不是与此有关。她将匕首擦了又擦,对赵老大的怨气亦攒了又攒,如果不是急着赶路没空停下来说话的话,她一定要先将这心存不轨之人赶走的。可是……还有一桩事横亘在心头,她甚至不敢去想,稍一动念便觉得冷汗遍生——
赵家兄弟、兴龙帮故人。亲王府拣择怎会如此粗心大意,将杨家的血仇送来护卫杨家的女儿?亲王府友、林公子,又曾否在其间起到什么作用?良宝林那一宿宿的啼哭声又萦绕耳畔,她不得不记起少东家对国舅的无数讥讽怒骂。而如果当真是林公子要替钱家报仇,那这几份备用的过所,岂还敢用?
“别替那混小子操心。他呀,死要面子把什么忠肝义胆侠骨柔肠看得比命还重……我可真怕他把小命赔里头!”
张公子曾经如此连唾带骂,今儿中午他们就当真平安无事拿第二份过所进了新丰的地界。卢正前想找商会更换马匹,偷偷向老爹递消息的小心思是藏都藏不住。木棠便在伙计上前接待时没事找事故意吵了一架,一行人接着被扔出店外,少镖头找位信使的盘算自然全数落了空。
“虽然……主要是我三哥给他做保……要是让我说……不如去大镖局找卓爷另要些人手。三嫂和他家里的,啧啧,不上道。”
临行前某一个夜晚,说文解字招来张家老三扒窗偷看。张卢氏赶来相劝,端的是贤妻良母派头,张祺裕往外丢一眼,脸却变得格外臭。
三嫂出身习武之家,按理来说该是个不拘小节有勇有谋的奇女子,可张小四曾日夜翘首以盼着,最终却大失所望。斤斤计较、婆婆妈妈,还有些色厉内荏——继承自她做镖头的父亲。将长公主托付给这样的亲家,福耶?祸耶?连张祺裕都说不好,可官府不肯出手襄助,作为商贾,他实在别无善法。
“你只记住,卢镖头不大可信。他那个儿子,更好不到哪去。虽说同父亲走了几趟镖,心底里想的却尽是偷懒睡觉的容易事。一个风里来雨里去走镖的,把自己打扮成个富家公子——可不是等着人上门来劫道!当了婊子还想着立牌坊,混吃等死还想他老子将镖头之位传给他。心眼大本事小,自己走出去三里地就要喊爹娘!三嫂还非要让他一起去蹭份功劳,你说说,成什么话!”
张祺裕这样瞧人不起,人卢正前也有自己的牢骚要发。他父亲对木棠这丫鬟的态度他瞧在眼里,有样学样也是说不完的挑剔:从昨日清晨不告而别险些拐跑了长公主,到昨儿晚上对那守门郎信口开河,带大家自投罗网入了贼窝,桩桩件件都是蛮横自大的臭脾性——小小一个丫鬟,还真能由着她做主了不成?
晚些时候,又轮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安营扎寨之余两人便起了冲突。木棠满手捏着她的匕首,不和他掰扯前尘往事,鼓起脸字斟句酌地论辩:
就算传话之人的确是商会里的老伙计,怎见得又当真靠得住、信得过?中间但凡有了一点纰漏,那就是向不知何人暴露了长公主行踪,马上就会大难临头;就算消息确为卢镖头所得,一旦惊扰商队,长公主身份将人尽皆知——岂非大麻烦;而若不曾声张,失而复得下卢镖头必定更加瞻前顾后、更加言行失常——这更是不智之举。
卢正前一个白白净净、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儿,听她对自己父亲出言不逊登时也黑了脸庞。眼瞧着要收不了场,文雀从不知何处冒出来,每人各打五十大板,还要去收木棠的匕首。“不安全,就算是殿下的宝贝我先给你收……”
她话才说了半句,接着失声惊叫:
“主子……是不是上了树!”
整整两日只睡了半个时辰的木棠太阳穴突突一跳,接着扬起嘴角,却说要同小之学习苦中作乐的精神、勇往无前的魄力、和乐善好施的心肠。就刚刚,小公主险些踩着一只受伤的雏鸟,接着在赵老大的指挥下就爬了一米高。木棠卷了裙子跟上前去,三下两下就攀上她身侧的枝桠,接了颤抖不休的幼鸟上至树冠处,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再劝它几句……”小之跃入赵老大的怀里,还仰头要向木棠高喊,“让它别怕,它妈妈一会儿就回家……”
于是不知怎得,连木棠也多看了那一窝雏鸟好些时候。成鸟不知所踪,或许是看到她在附近、不敢回来。她其后就赶了众人离那棵树再远些。
“还有,我刚刚做了决定,要和你们说。”
小之回到坡上,视线依然望着那处鸟窝不放,胳膊也一直搂着赵老大不放。甚至于赵老大看她的眼神中也莫名多了几分对小妹似的偏宠——卢正前对木棠发难、文雀劝和,才不过放他二人独处了片刻!仇家对头怎么忽然就变成亲戚故友,让人简直忍不住要害怕她接着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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