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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都没有选择。
“可赵老大和卢正前面前,你又为何不明言?”
“赵老大不对劲,我知道又是我自己觉得,但我就是觉得他不像什么面善的人,他和赵老二还有隐瞒的事,而且他们不喜欢小之。他老挑小之的刺不是?卢公子、少镖头,是张家三公子的小舅子,但是他父亲……临时想的这个理由,又说是去解手,赵老大不跟着,他又怎么能跟着?顾不了那么多,总不能在官道上掰扯,万一追兵来了……我总是解释清楚了?我们也不该在这耽搁。先山上躲一天,找机会进镇甸,找个官府的人……”
“东西都在马车上。”
文雀就叹声气,着急忙慌挽袖子要跑的那蠢丫头继而就定住了。“行囊、银钱,所有的东西。且不说我们三个女孩子会不会遇到危险,没有钱,我们只怕半步也走不得。”
她背对着文雀,后者看不清她的神色,单知道她在呼吸吐纳,连脊背都颤抖得厉害。腰侧的荷包越急越解不开,她甚至要去拔下发间银簪;一会儿口中念念叨叨,一会儿又转身要找回马车去。文雀向前轻轻一抬头:
“还有,主子快跑了。”
平心而论,她此言并无责备之意:易地而处,她不认为自己会比这丫头做得更好。可对面却好像晴天挨了霹雳,踩着溪边湿滑的石头自己扭了脚。这密林之中,文雀本就不怕追不上养尊处优略显富态的长公主;这下倒好,听着了声音,杨绰玉自己红着眼睛找回来和木棠要说对不起。
文雀从来都想得不错;主子之所频频叫停马车,名为好玩、实为拖延;主子从来不曾被噩梦所扰,坚持要回到百福镇也无非障眼之法。她不想离开,她想要回家。哪怕是文雀和木棠搭话的这么片刻,都要偷偷溜走。她总是做梦念起国舅和太后,一晌贪欢总长梦不愿醒,不是么?
“我们……不是不能回去。”
这是文雀早就想说出口的话,她在两人身畔坐下,搭着木棠的肩膀,劝慰主家的泪眼滂沱:
“左右也没有银钱,和亲的是宣清公主戚绰玉,又不是杨绰玉。我们回去,有太后娘娘在,想来、一切应当无虞。陛下如要和亲,自然有他的法子。再者,如此,木棠你也不必不安枕席了,不是么?”
“……我们不能回去。”
薄衫袖子落下,黑瘦的细胳膊几下将眼泪满面抹开,她支起埋在膝间许久的脑袋,鼻尖两颊业已红成团:“见了殿下,和不和亲另说……也唯有见了殿下,才能安全的。”她说着,又猛一吸鼻子,“现在京城里头,殿下不在,国舅爷也不在了,只有太后娘娘……如果殿下再不回来……”
“表兄为什么会回不来?”
一个杞人忧天,一个小题大做,文雀简直头痛了,这岂非要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她不是不晓得木棠少眠多梦所以神经紧张,不是不理解木棠重任在肩难免疑神疑鬼,不是不体谅木棠初出茅庐自然手忙脚乱,可这仍然不是她自行其是、莽撞冒失,接连造成大祸的理由——想想看,如果不是自己提醒,她方才又要丢掉主子,第二次!“谁都别分辩这些说不清道不楚的。你俩状态不对,都该好好睡一觉,尤其木棠,怕是自殿下离京,便没有睡过个整觉。”
她将还在钻牛角尖那可怜孩子转过来,揽进自己怀里: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仓促上阵,忙里难免出错,不需要自责。无论最终是怎么决定,我们都会有办法的:如果要回去,那没有什么可操心的;如果继续北上,我这里还有三贯,多借宿,少花钱就是,生钱的法子再慢慢想。咱们自己要先稳住,自己不能乱。溪水里照照镜子,收拾整齐了,别红着两瓣脸猴子屁股一样,别说卢镖头,我瞧了都不喜欢。荆典军认下的那个妹妹,长公主、殿下都喜欢的,可不是这样慌里慌张的木棠。”
她说着将自己绣帕递过,站起身来,又去拉小之。本是想带她爬高些看看京城方向,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身后那小姑娘已经咬着银簪捞着头发自己站起来。虽依旧涨着一张脸,虽依旧要挂着泪花,她挺直了胸膛,一定要扬起脑袋:
“我、我和张公子背过这附近的城镇方位,至少、今天,不进百福镇,我们赶不到镇甸里去,先往西走,过一座小山,会有人家,得抓紧时间……赶不到农家,有那种田舍里守夜的小屋子,也能对付。正是秋收,地里都能借点吃的,关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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