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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项链是彼时身上唯一可堪一用的,她要换了银钱偿还给殁了小儿的张家。是啊,她长兄已故、身负恶名,连她自己都是曾进过监义院的“罪奴”。他想起母亲口中的薛氏,想起秦秉方口中的勉美人。岌岌可危的幻梦便瞬间清醒。
商贾之女、寡廉鲜耻,饶是外室,也太过抬举;
乐姬出身、卑贱粗鄙,便是真爱,也不得好死。
这却不是他记忆中的薛氏、和勉娘娘。薛氏逗弄孩子时,神色柔得像是春水;说起对人世间的期盼,满面的热烈、就好像木棠。勉美人会在傍晚唱起歌谣,声音像云朵一样,身姿还要比云朵更轻。她不止对着皇室的孩子们微笑,对着皇宫中的孩子们都要微笑,她总同父亲相视而笑,她总是在笑,就好像木棠。
薛氏之恶不过小打小闹,在京城传闻里却已臭名昭着;勉美人之过无非听命行事,在宫廷秘闻中却是罪不容诛。薛氏嫉妒着杨忻,勉美人护不住戚晓——身份卑微,连自己的孩子都无能为力,何其可悲!
而木棠呢?
他甚至不敢一想。
袖中的白兰皱了花瓣,黑了边。许是被蝴蝶偷了芬芳、裁了衣裳,往后招展得佳婿,芳姿恐再难寻。木棠如此慨叹,从来都不愿为人掌中之物,一贯眼热着头顶日色温暖,说不惧九霄阴寒。戚晋却唯有冷眼旁观着,不敢试探、不敢插手、不敢专断。
舅舅的生死,他可以阳奉阴违;木棠的前程、他不能拿来做赌。所以他自然转身离开,又藏了笑、又冷了脸。荆风只觉得惋惜——若在协春苑多留片刻,他或许有空去看一眼曹姑娘的。
他接着更为戚晋担心。
这家伙已经心不在焉了一整晚,甚至第二日上朝时都还在沉思走神。御史中丞启奏了什么他不曾听见,单被突然炸起的交头接耳吓了一跳。御史大夫周庵日前才与老太师和解,全心全意主和。御史中丞徐空此刻绕过他突然上书,分明来者不善。而戚晋当下甚至不知这徐空究竟将矛头针对了何人——或许正是那跟出来喊冤的气急败坏的莱国公?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昨日才得了皇帝私准,将荣王府遇刺一事定为流寇了事;负责查察此案的刑部尚书李志奂会意,正在筹备各方证据——这一动向,武将们不会不知、更不会坐以待毙。李志奂本为人清正、无贪可查;行事又果敢周全、密不透风。有人因而要从他师傅下手。莱国公楚弘年老无子,李志奂正是他一手栽培的爱徒,甚至说是义子也不为过。一旦扳倒楚弘,李志奂必受牵连,或许能就此再大做些文章。
然这一切,同他荣王有何干系?
出兵与否,灭燕还是救燕,他是最没立场、也最不当发话的一个。楚公也不过在他亲王府兼任傅这一职,说亲近不亲近,更用不着操心。何况楚宗道本人虽私德不修,但大事上从不糊涂,哪会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人手里;皇帝惦记着国库,大概不会轻易松口发兵;更别提此时此刻,对面跳出来的唯有御史中丞一人,连秦秉方都探头探脑看着热闹呢!自作主张、跳梁小丑而已,何足为惧。
楚弘却好像已气得不轻:
“你这无知竖子,如何含血喷人!小小一个御史中丞,污言欺辱国公,还不退下!”
斥其退下,而非追问其罪——这岂非是楚公自知理亏、不敢争锋?“莱国公自己做下的勾当,民间都传得沸沸扬扬。天子近前,还如此巧言抵赖,不怕欺君之罪么!”徐空说着,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凌空一展,噼啪一声响,“下官这里就有首七律,乃是那‘小李白’李成代笔,帮莱国公所作的风月之词。生动有趣、韵律佳妙,一经传出,数家教房依此谱曲各自传场,可是名动一时啊。诸位同僚兴许还闻所未闻,可否请莱国公成全,容下官念来一听?”
风月词、教坊事?这算什么。朝野上下谁都说莱国公是因两子俱亡,无人传承香火,寻花问柳那是无奈之举、甚至值得同情。戚晋虽不以为然,但旁人内宅事,自己也不好置喙。怎么偏这徐空昏了头,敢如此咄咄相逼?诸位朝臣又是中了什么魔,一个个窃窃私语轻声窃笑,却无人出声分辩?莱国公已经气得发抖,眼瞧着就要扑上前去。御史中丞便将那诗作揉了团扔到他脚下,自己一转身,跪拜在地:
“楚弘身为从一品国公、正二品特进、荣王亲王府傅、更是熙昭仪娘娘祖父,德行大亏,不知羞耻,竟做下如此荒唐之事,以致流言纷起,上有伤陛下颜面,下有失同僚清誉,还望陛下,从重处置!”
诡者,妖魔鬼怪也;异者,神秘诡谲也。这里有食人影子的食影,有以梦杀人的梦魇,有以吓唬小孩为乐的猫儿爷,有乘之可穿梭阴阳的阴马车,有只杀人不救人的杀生佛,有只可死人听不可活人看的诡京剧,有行走于街头巷尾卖人肉馄饨的混沌婆婆,有以寿命为买卖的三生当铺……一本神秘的《诡录》,将苏逸带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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