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可闫怀峥不能忘记吴航,那些细节小事,那些碎片画面,那个雨夜,那身白衣,那个跟在自己身边的身影......他都觉得自己不能忘记。
包括孩子每一次在他的棍棒下隐忍的眼泪与闷哼,面对他的斥责教训始终低着头承受的样子。
新院区的办公室跟虹口的那间非常像,一样的格局布置,一样的色调,在这样的空间里,那些场景曾经一次次地上演过。
皮带刚刚肆虐过的身尐后几乎没有不种的地方,好几处已经从通红的狰狞里透出了青紫色,然而明明打到这个份上,年轻人已经吸取了教训,也已经因为训诫惩处落了眼泪,一遍遍地认过错,忏悔过了,可他依旧盛怒,手里换了细长劲韧的细藤。
藤条凌厉,破风抽下来的时候,年轻的孩子几乎是咬紧了牙关,害怕地绷紧了躯体去忍受,隐约的青筋线条在颈侧微微凸起,疼痛落下时的尖锐痛苦让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仰着头紧皱着眉,可是自己的规矩一直严苛,所以吴航疼得再厉害,都一直保持着双手直直地撑在桌上,双腿也一直笔直站着,不敢有任何弯曲或是躲避,否则就会换来更重的警告。
年轻人疼得一头都是汗,衬衫也汗湿得一半黏在脊背,在狠厉的惩罚下,显得格外单薄又瘦削。
你好好想想如果今天的错误是出现在你独当一面,你独立面对临床的时候,你怎么处理?你能承担吗!
......我知道错了,老师,我知道错了。
整整两个小时,吴航,你以为医疗过错是你背得起来的吗!
叱骂伴随着痛意,凛冽如冬日席卷而过的北风,刺骨般的痛楚让人站得几乎摇摇欲坠,他看着吴航身上破碎,看着殷色缓缓从抽破的皮肤纹理间渗出来,血痕一道接着一道,却依旧不肯手软。
仿佛他必须得死一次。
他必须得疼到如同死一次一般,否则都不足以表达他对于疏忽的懊悔,对于患者的歉意,不足以让他的老师知道他满心的愧悔。
在疼痛和绝望里辗转,藤条依旧是一记接着一记地抽落,皮股连着大腿上侧已经看不到一处原来的肤色,高高种起道道愣子交错,深红的底色伴着条条渗血的痕迹看着都叫人不忍,然而直到吴航快要疼得理智崩溃,这样厉害的处罚才停下来。
皮带,藤条都是100下,说多少就要打多少,那时候的闫怀峥绝不手软。
结束了很久,吴航都还是没有足够的力气站起来,他撑在桌边半晌,艰难地站直了身,开口还是认错,眼中含着眼泪却不肯再往下掉。
男孩子似乎不太喜欢被同性还是长辈触碰,所以自己即便想帮他处理一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毕竟先下狠手打了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安慰的话。当时的闫怀峥想着反正无论是宿舍还是吴航值班的房间都有放着自己买的药,口服的外敷的,化瘀镇痛的,所有东西都齐全,所以还是没有伸出想去安抚地扶一扶他的手。
等他渐渐意识到是该多一些关怀,是该温和一些,是该更直白地把关心把担忧,把自己同样怀着的歉意说出口的时候,又已经太迟了。
世事无常,果然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是如何。
但后悔都是无用功,就像程澄说的,人的懊悔自责都是做给自己看的,发生的事情无法逆转,再怎么后悔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