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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3页）

剑雪进门时，便看见这人合眼坐在桌边，好像睡熟了的样子。睡着是不可能睡着的。果然，等他走近了，这魔物便倏然睁开了眼睛，好像是为了看着他。

看着他将半筐野菜和菌子搁在地上，自顾把解下的斗笠与脱下的蓑衣一并挂好，新鲜得还往下一路一路地淌着雨水。吞佛才知这人是像只鸟儿似的一早去外出觅食了，若按人类的话说，是很值得夸一声勤俭的。当然要是能再打一只野兔就更好了。

吞佛这样想着，起身拎起那竹筐，开了口：“你倒是和从前没什么差别。”一样爱吃草。

剑雪抬眸，倒是没料到他有此一句，想了想便说：“你难道期望我会说……你也一样？”

吞佛轻笑，将菜拎去水槽：“你若真如此应答，便是违心了。”

说着竟是洗起了那菜，以魔的常识固然也分别不出那菌菇的种类，只期望剑雪是有够熟，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魔物不吃饭，横竖是毒不死他。他苍白的手指插进翠绿菜叶，掰开，任水流将泥土冲刷干净之后，便将洗过的分门别类放好。剑雪在三米开外瞧着，恍惚生出一种自己在发梦的错觉。又见他将捧着摘好的菜走向灶台，一时有些怀疑他真会使出一招赦心炎，放一把火，然后在自己眼前开始洗手做羹汤。幸而白衣红发的魔终于是停下了动作，回望向似乎陷入某种困惑的屋主人。

……看来魔界无所不能的守门人也并不是什么都会做。

几乎是松了一口气，剑雪走向魔物给他预留好的地方，暂且只能把满腹的疑惑不解都烂在尚未填饱的肚子里。下锅焯水，野菜清凉，热气升腾，菌菇鲜嫩饱满。幸好魔物不必考虑温饱，着实避免了二人相对而坐一同进餐的尴尬境地。

到了中午这雨方停了声息，也难为天公一连数日总算有些放晴的意思。还未等剑雪开口，吞佛倒是已自觉拎起墙角的朱厌，走出了这门。像是本不存于天地的第一万次不告而别。

他离了屋子向北，一抬头果然远远望见一座雪山，使他想起从前的北域，叫冰风岭的地方。

他四处走逛，自然是找不到夏日绽放的梅花的，倒是林间几朵茉莉开得正盛。摘得一捧回去，花香盈怀。

未见其人，便听了一耳叶笛声，风声将曲声吹得断续，显出几分清怨。从前，从前。一剑封禅叫这曲鹊桥仙吗？

走得近了，便看清那人假寐于石凳上，待他来到身前，便问他：“你做什么？”

“太阳落山，乳燕投林，我自然也是要回来。”

“这恐怕不是你吞佛童子应回的地方。”

“是吞佛童子还是一剑封禅，你认清了吗？”